裕王府发生的事儿在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传出来的故事永远比发生过的更加jīng彩,邵家老爷虽把所有罪名全都推到了二儿子邵广的身上,可却管不住旁人的嘴。这京城上下,谁不唏嘘感叹,“虎毒尚且不食子,这邵家老爷简直连禽shòu都不如。”
当然也免不了有人怀疑,私底下咋舌道:“恐怕只是谣言吧,要不,谁会设这么个愚蠢又漏dòng百出的局?”
“那你就不晓得了。”有人故作神秘地替他解惑:“你也不看看那天赴宴的都是些什么人。若不是太子殿下与福王爷恰巧到了,这事儿可就铁板钉钉,那脏水保管一滴不落地全泼在了邵大公子身上。”
“什么,你说没证人?那裕王府上下还怕找不出证人来。只要太子殿下和福王不在,那什么亲耳听到的,亲眼瞧见的,保管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跳,说得比珍珠还真。太医?得了,那太医院里头,也只有白大人与蔡大人还硬气些……”
不免又有人到处打探那日赴宴的官员,得知名单后,再在朝堂和衙门里遇上,免不得一通冷嘲热讽,便是裕王爷,也被太上皇召进宫臭骂了一通,还勒令他三个月不准出府——说到底,邵家老太爷是先祖皇帝身边的近臣,若是上皇不闻不问,难免要伤了诸位老臣的心。
虽说那日下毒与诬陷的事儿证据确凿,可到底没有出人命,那邵广又是邵家子嗣,所以皇帝在处理时也手下留qíng,只打了他几十板子,逐出了国公府,赶出京城,此生再不准回京。至于邵老爷,虽说那要命的罪过他摘了出去,可行为不端,教子不严的罪名却是怎么也撇不清的,被皇帝下令狠狠训斥了一通,又把他原本在鸿胪寺的官职给革了,又勒令其闭门思过,不得了圣旨不能出门。
圣旨一下,这国公府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那凶神恶煞的禁军侍卫一进门,毫不客气地压住邵广打了一顿板子。邵广当场就晕死了过去,二姨奶奶汪氏哭得肝肠寸断,赶紧派人去请太医,谁料太医院根本就不肯派人,她只得让下人去附近的医馆请了大夫,糙糙地上了些药后,侍卫们又毫不客气地把邵广拽上了马车,飞快地扔出了城。
自始至终,不论是邵广晕死过去,还是汪氏哭着找邵老爷求饶,邵老爷都躲在书房里不曾露面,且不说府里的下人们如何议论纷纷,康氏紧紧抱着三少爷邵诚,咬着牙低声叮嘱道:“我的儿,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父亲的真面目。倒是你那大哥是个聪明人,早就看透了他,早早地搬出府去,而今又趁机与他撇清了关系。你且多学着点,莫要日后又被你爹给坑了。”
邵诚到底不懂事,只哇哇地大哭。
老太爷在府里最偏的荣安堂里养病,皇帝特意差了蔡太医给老人家诊脉,院子里的下人也通通换了个gān净,而今全都是宫里派出来的,外头发生的事qíng,一星半点也传不进来。便是先前汪氏哭哭啼啼地求到了院子门口,也被宫人们迅速地拖走了。
“老爷子的身子骨还算康健。”蔡太医自顾自地泡了杯浓茶,一边小口小口地抿了,一边呵呵笑道:“不过也得好生将养着,尤其是这两条腿,早年有旧伤,先前又不曾仔细调养,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就成了旧疾。往后您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院子里歇着,我每隔两三日就来看看您,。至于旁的事儿,您就别cao心了。”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蔡太医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又与他闲聊了一阵后才起身告辞。等他走到门口,老太爷忽然低低地开口问:“我那孙子……可还好?”
蔡太医一时间也不明白他问的到底是哪一个,想了想,才笑着回道:“大公子福星高照,人又聪明,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
老太爷闻言,缓缓闭上了眼,手指轻轻动了动。蔡太医心知自己猜对了,遂笑着出了门。
邵仲这边,虽打赢了一场大仗,却依旧没有半点欢喜,自打那日从卢瑞口中得知了许二公子觊觎七娘的事qíng之后,他一连好些天都郁郁寡欢,一张俊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就连今儿大师兄罗方大驾光临,邵仲也没有平日里那般殷勤。
“这是怎么了?”罗方一进门就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锐利的目光盯着邵仲上下打量,冷冷问。
邵仲还没回话呢,唯恐天下不乱的梁康就cha嘴了,“仲哥儿还能有什么事儿,从年头急到年尾也就为了那小媳妇儿。我就不明白了,那姑娘到底好在哪里,模样气度都不算最顶尖的,要命的是脾气还——”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仲狠狠地瞪了回去,赶紧委屈地躲到罗方身后,小声地告着状,“大师兄你看仲哥儿,就会冲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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