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微微一笑,对两老的话充耳不闻,只立定在薛寒云面前,双眸望定了他,柔声道:“我想问寒云哥哥一句话。”
薛寒云身姿笔直立在那里,柳明月觉得他就像雕塑一样,或者,像一张绷紧的弓。这些日子相处融洽,连他细微的表qíng有时候她都能察觉一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难道寒云哥哥此刻很紧张?
半晌,在三老齐刷刷紧盯过来的目光里,他才从嗓子眼里抠出来一个字:“好!”
“寒云哥哥对罗师姐是否有qíng意?”
这次他答的极快极坚定:“没有!”
柳明月长松了一口气。她还想追问一句:寒云哥哥可有中意的女子可是想了想,又作罢。
只要他对罗师姐没有qíng意,那么,这门亲事一则不会令她愧疚,二则也会让她有机会弥补前世犯下的错误,不再令阿爹那么伤心,父女俩生隙,三则……他都不反对,就算他心中有中意的女子,想来这qíng谊也不深,时间久了,总有忘怀的时刻。
——自她跟随了司马策,阿爹从不曾责过她一言半句,更尽力护着她,便是连薛寒云也将她拒婚又出言讽刺之事全然不曾放在心上,她在宫中的某一年,想起这件旧事,还觉得,纵然她与薛寒云之间并无男女之qíng,但是她当时的话,也太令薛寒云难堪了。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柳明月嫣然一笑,往柳厚身边一站,离步步紧bī过来的罗老将军远一些,才道:“向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全听阿爹的。”
薛寒云袖中紧攥的拳头缓缓松开,面上渐涌上浅淡笑意,眸中柔缓,直引的林清嘉猛瞧了好几眼,反是罗老将军,满脸不掩失望之色,朝后跌坐在椅子上:“最近老夫就住相国府了!”
柳厚高声唤人去挖后园树下埋的女儿红,笑声朗朗的招呼客人:“当年生了月儿,我与夫人亲自酿了几坛子女儿红,后来每换一处地方,都要带着这几坛子酒。今日大好日子,先挖一坛子出来请两位尝一尝!”转头见还杵在她身边的柳明月全无羞意,又慨叹一声:“旁人家闺女订了亲都是又羞又喜,我家这个没心没肺的小闺女,半点羞臊没有,可如何是好?”
柳明月将脑袋依在柳厚的胳膊上娇嗔:“阿爹~~”双目湿润,幸福的几yù落下泪来,将脸颊埋在柳厚袖上,直将那些奔涌而出的泪水拭擦gān净,才撒开手往外走:“不跟阿爹说了……哪有这样说人家的?”
身后三老朗声而笑。
真好!
一切都来得及!
来得及幸福,来得及从头开始!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柳明月脚下放慢,却不曾停下来。那脚步声也慢悠悠跟着她,待见得她不是朝着东跨院而去,而是朝着后花园走,又跟了上来。
有仆人捧着刚刚挖出来的女儿红往前院而来,见到这相偕而行的小鸳鸯,面上带喜的施礼,一笑而去。
柳明月忽然就觉得面上有些作烧……她竟然与薛寒云订了婚约,这也太奇异了!
☆、第十八章算帐
罗瑞婷得知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之事,在家里遍寻不着罗老将军,直接杀上了相国府,身后跟着煽风点火的罗行之罗善之兄弟俩。
本来,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之事,目前还在保密状态,唯有最亲近的几人得知。但是自那晚罗老将军随薛柳二人去了柳府,数日不归,罗家众人便觉蹊跷。
罗行之xing子机变狡黠,当值之时旁敲侧击从薛寒云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便转而让自己手下小厮相海与连生打听。
连生不知罗老爷子不回家乃是为了躲避罗瑞婷,只当跟他老人家说的,舍不得相府的好酒,便一五一十将薛寒云与柳明月过了小定,罗老爷子喝到了陈年女儿红,留恋相府不去之事一一倒出。
薛寒云此人面冷心热,罗行之虽然对妹子一腔痴意有成全之意,但如今听闻薛寒云已经与小师妹订了亲,自然要下一剂猛药让罗瑞婷醒过来,二话不说回来就添油加醋将此事告诉了她,并且……十分无良的将祖父因为喝人家喜酒延耽至今不肯归家之事一并告之。
罗瑞婷满腔悲愤,杀上相国府,却不是直奔西跨院寻薛寒云的麻烦,而是抓了个柳家仆人问清楚了客院所在,直奔客院寻罗老将军算帐!
明明上次爷孙俩谈话,他老人家暗示可以玉成此事,哪知道如今却让她白白空欢喜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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