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越州粗鲁地扒开他的睡袍,单是揉着心口那颗红痣也不往下动作。谢玉琦被他缠得痣上害痒,人坐起来作势要用烟头烫他的手。
“多大的人了,赌什么气,不害臊!”谢玉琦嘴里“啪”了一声,轻飘飘地给他吃了一记小巴掌,“我碰上你个老东西之前,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没什么意思。好像今天过完了,明天死了也无所谓。”
武越州被他哄得回心转意,笑着捏了捏他的软脸蛋,“这么漂亮的人儿,丧气话说起来一套套的,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你。”
“反正不是我那个没心没肺的姐姐。”谢玉琦趴在他的胸膛上转了转大眼珠子,“哎,问你个事儿。”
“问呗。”
“在牢里被烧死的那个,你俩以前是不是关系不一般?”
武越州把他嘴里的香烟叼过去吸了一口,挑了挑眉一脸探究道,“从来不过问我的私事,今天怎么转了性?”
“我就随口问问,说不说随你。”
“算是吧。”武越州眼睛一瞥,看到谢玉琦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脑袋,好气又好笑道,“别瞎想,我没跟他相好过。”
谢玉琦凑上来还要再问,武越州伸手把小柜上的台灯一拉,翻身压他入被子,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公馆之外,临时折回来给大老板送换洗衣服的胜子,站在外面看到楼上灯灭了,没敢按门铃,开着汽车直接回出租房里去了。
武越州如今带着小相好躲在日本租界避风头,轻易不肯抛头露面。而自从杨庆宗出事后,身边剩下的三个喽啰就成了他日行千里的一双腿。
胜子不经世面,大林跟老宋两个老滑头,心眼儿贼精,专门坐吃现成的,能少揽活儿,绝不上去多露脸。平时有杂事派下来了,被武越州抽成陀螺的几乎就胜子一个人。
车子顶着夜风呼啦啦开了一路,胜子带着寒气进了门。屋子里两位老哥哥正在喝热酒,看到他回来,朝桌上扔了一双筷子,继续心安理得地有说有笑。
大林嘴上嘻嘻地拎着筷子敲碗边儿,“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是一个月前,城外乱葬岗上闹鬼哭,大半夜地爬出来一个黑影子吓人。”
老宋拈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神神秘秘的,话从嘴里说出来,连声音都变了调。
“哟,那爬出来的是个年轻的,还是掉牙的?”
大林紧追着他的话头不放,胜子坐上桌子,拎起筷子插了一句嘴,“老林,你这话问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老宋拍了拍大林的肩膀,乜着眼睛笑嘻嘻道,“若是个年方十八的女鬼嘛,那倒是香艳,可惜我也就听了这么点没头没尾的皮毛,实在没法给你解惑了。”
“嗐,你俩琢磨这些玩意挺得劲是吧,赶明儿不如门口支把大伞说书去。”胜子本来就憋着气,听他俩没正经的,心里头就只剩下了个烦。
“哎,小老弟,别急啊,哥哥过来给你讲个上道的。”
老宋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你们俩都给我把耳朵竖起来。知道最近天津城里来了谁不?”
“来谁不知道,我看这外头天寒地冻的,西北风倒像是快刮来了。”
大林听胜子不给老宋捧场,“吭哧”一声差点把嘴里嚼的花生米给笑喷出来。
“蠢,是聂平川聂老板。”老宋白了两个撒泼弟兄一眼,继续说道,“跟咱算个半老乡呢。”
“哟豁,也是个云南来的老板,那跟咱大老板比呢?”胜子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海龙王跟镇河将,一个天一个地,咱们山里闯出来的野路子,能跟人家传下来的百年基业比?”
老宋往肚子里闷了一口酒,竖起食指摆了摆,“当年我也起过那毛遂自荐的念头,可惜聂家瞧不上。”
大林把他的手一搡,“还耿耿于怀呢,给大老板听了打折你的腿。”
“哎你这人,怎么就爱杠呢,爱听听,不听滚。”
老宋有心啐他个满脸花,被胜子拦了下来。
“这聂平川本事这么大,来天津了有啥动作没?”
“听说是来天津发展实业,背地里谁知道,云南那边的龙头老大又不缺钱,还不是嘴上投资,背后变相搞投机!”老宋用筷子头搔了搔眉毛,啧了一声,“聂平川预备跟谁结盟不清楚,反正沈家的老暴发户是抱上了这条大腿。”
胜子听了这话,眼睛里跑来了亮光,“哟,那咱要不去给大老板上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把聂平川的另一条腿也给抱上?”
“可别,就怕你沾不上便宜还惹一身骚麻烦。”老宋一筷子敲上他的平头脑袋,话话里有话道,“咱现在的门路多的是,何必要做那小作坊跟大场子打交道的下策。”
胜子坐在凳子上缩了缩脖子,不敢乱开口了。而大林心里还记挂着乱葬岗闹鬼哭的传闻,硬揪着老宋把个没结论的事情往深里讲,烦得两位兄弟轮流在他的大脑袋上敲了狠狠一筷子。
到了这大半夜,嘴里鬼不鬼的瞎嚷嚷,有没有不知道,但说多了是从心底开始渗人。严重点的,譬如张妈,人白天待在元帅府里好好的,下午出去了一趟,眼睛里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回来说吓病就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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