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白丁呆站着,居然说不出话,只觉那只苍白柔软的手已从他袖角慢慢滑上来,握住他的指尖。
烛台跌在地上,忽而熄灭。
第四章
这手冷冰冰的毫无暖意,鹤白丁却觉得自己被触碰到的皮肤在逐渐发热,像有细小的麻感从他指尖顺着手臂一点点传入胸腔,引发震颤。
昏暗的室内一片寂静。
这人在床帷的阴影里看向他,也不说话,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只静默半晌,轻轻捏住的手指忽然一带,还未用力,鹤白丁却鬼使神差倒了下去。
他跌在床上,靠在对方身侧。
两人脸对着脸,四目相接,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唿吸。冰凉的头髮铺在枕上,正被他脸颊压着,再加上那毫无温度的手,他恍惚要以为自己仍浸在水中。
对方静静看着他,在他几乎快僵住的时候,忽然抿着嘴靠近,鼻尖将将要碰在一起,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距离未免太亲近,但马上又察觉对方堪堪停在一线之隔,并不再动,只缓慢吞噬他的气息。
他悄悄松口气,心里居然有点遗憾。
这微薄的唿吸似乎勾起了深处的饥饿感,他只觉那轻轻握住他指尖的手缓缓收紧,仿佛还带着细微的颤慄。
如果真的很虚弱,其实可以咬他的。
这念头刚从他脑海闪过,就见对方已放弃忍耐,闭着眼缓缓地探过身来,张嘴咬住他脖子,疼痛里掺着一点酸麻感。
他一动不动,反而在心里叹气。像秃驴这样矜持的和尚,捱不住也只肯在化为雾气时悄悄咬他,怎会如此坦率直白。
这果然只是个梦。
他一边奇怪紧要关头自己怎还有空做梦,一边又垂着眼睛打量对方因偏头咬人而贴住他下颏的面颊,以及正凑到嘴边的耳朵,好像在他唿出的气息里隐隐泛红。
这时候应该立刻将人推开,然后掐自己两把好清醒过来。
但他屏息一瞬,还是没憋住轻碰了下软软的耳廓,在这人抬头错愕地看向他时,伸手扣住细长的脖颈,极快地咬住那张开的嘴唇。
都被咬了这么多下,我咬一口总不过分吧。
但下一刻他便后颈一痛,眼前景象瞬间被水波覆盖,他像是忽然被人从温存梦境推入冷冷的河水,立刻呛得直咳嗽。
等他意识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夜色中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对上视线后又迅速转开。
他此刻躺在河面上,脸上的水珠不断往下落,秃驴就端坐在身侧不过两步远的地方,衣摆浮于水面。两人都跟水里刚捞出来似的,形容狼狈,对方一向齐整洁净的头髮湿漉漉垂在肩上,苍白的颊侧还黏着几缕发丝。
鹤白丁本想问你怎么也进来了,却又想起两人并无交集,自己应该装作不认得他的,一下噎住竟不知说什么好。
秃驴已将佛珠执起,精神看起来比昨夜好转一点,气息平稳。
他却注意到那仿佛有些薄红的嘴唇,想起之前的梦,不禁有些心虚地想坐起身,随即被喉管中涌出的水呛得一翻,原本浮在水上便有些勉强的身体立即失去重心,跌入河水。
坐在边上捻佛珠的僧人本不理会,见他趴在水里没动静,拂尘一甩便卷住他胳膊,将人提起。
鹤白丁缓口气,小心翼翼在水面上坐稳,抹了把脸低声道:“下麵有东西。”
这河水在夜间看不分明,但他刚刚栽进水里,正与水下一张惨白人脸对上,仿佛瞪视着他,木无表情如同一块面具。
秃驴只点点头,像是早已知晓,重新闭上眼。
鹤白丁想说话,看着那张庄重的侧脸,半晌撇过视线,伸手到额头往后拢了把挂下来的湿发,又摸上发酸的脖子,默默打量周围无边的暗色。这里似乎仍是之前那片河水,但却更显得死气沉沉,小船,老人,都已不见踪影。
衣袖不断往下滴水,他便站起身拧了一把,水珠滴在河面。
幸好只是个幻境,否则这一身全湿透,等会儿恐怕只能坐以待毙。
此时寂静的河面忽然一震,鹤白丁只见前方水下层层白影涌起,乍眼一看好似映在水面的月光。
身侧的僧人并无反应,他却忍不住要跳起来,只因他已发现那些白影,分明是之前在水下见到的人面,一张张木讷的煞白脸孔浮出水面,浮萍般团团聚起,密密麻麻的让他几乎起鸡皮疙瘩,下意识按住刀柄。
那些不断拧在一起的人脸在漆黑水面上忽然顿住,仍是毫无表情,眼睛却倏然一转,成百上千的眼珠齐齐往他这方向盯来,张口道:“找到你们了。”
声音似一把锈掉的锯刀,撕扯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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