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既让我高兴又让我担忧,她这么说简直等同于暴露我们的关系,可是我却不想否认她的这句话,或者说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算计好了我的哑口无言。
后来,我也打消了让她改变的念头,在这个岛上每个人总有一点自己想要保留的东西,就像我手中的这本日记一般,玛吉想必也做好了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可是今天的她不一样。
我隔着宾客与灯火远远地看见她拿着高脚杯在人群中周旋,涂抹得特别红的嘴唇小幅度地开合,喝了一杯又一杯红酒。
她的脸颊上红潮涌现,颧骨处像是堆叠了晚霞一般色泽艳丽,据我对她的了解,以往到了这个程度,她会想法设法离开公共场所,以免酒后失态或是失言,可是今天,她看起来不仅没有脱身的打算,还有些游刃有余。
以防万一,我不能再让她继续玩命。
我找了个借口哄走围在她周围的男男女女,借机搀着她的手臂将她扶离宴会厅。
她半个身子的重量搭在我的手臂上,又香又热的呼吸吹在我颈边,我有些耐不住,甚至想就这样对她说话,就这样贴着她的耳边,用亲昵的语气责备她的不自量力。
万幸我的理智阻止了我,我顺势将挽着手臂的姿势转化为搭着肩膀的搀扶,右手食指在她的肩胛上用仅我们二人知道的文字轻轻划了两个字:“谨慎”。
玛吉的脚步顿了顿,表情出现一丝迟疑。
过了片刻,她没有用同样的方式传达信息,而是直接开口说:“有劳您挂心了,朱塞佩先生,我还能走。”
她说话时的鼻音微微有些重,或许是因为醉酒,声调有些不稳,听着很别扭。
“我是东道主,理应照顾贵客。”我努力使自己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同时在她肩上写了“回信”二字。
她今晚的反应却总是慢半拍:“……辛苦您了。前段时间事务繁多,今夜难免有些放纵。”
说话间,她微不可觉地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观察些什么。
我怀疑她遇到了困难。
于是我试探着说:“晚上如果有需要,可以叫客房服务。”写道:“暴露?”。
她又看了我一眼,模棱两可地道了声谢。
我有点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但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在离开前再次和她握手,用眼神暗示她将问题写在我的掌心,她却故作不知地对我说了声晚安。
我心中有些烦躁,在分开前的最后一瞬飞快地写下了“我爱你”三个字,本以为她多少会有所反应,可她的模样看起来仍旧呆滞,关上房门的动作甚至透露着如释重负。
是我写得太快了吗?还是因为醉酒?
为什么她不给我一丝回应?为什么她跟我对话的时候像是在答题?
是有什么不可抗力正在对她造成威胁,还是她本人想为我们的关系画上句点?
任何一丁点的变化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我必须把事情弄清楚——我现在才知道我比自己想象中更重视和玛吉的关系,我难以想象这座岛上没有她的样子,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开她的手。
梦幻岛187年十二月十一日,晴,周六
……
玛吉没有叫客房服务。
今天她甚至开始避免和我肢体触碰。
一定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的秘密沟通方式已经不安全了,我应该等一等,她可能正在想办法通过更隐蔽的方式把问题告诉我。
下午送她回君主区的时候我随口提了下周去滨海视察的事情,她的微表情告诉我她因此而高兴,这样看来,事情不致于像我想象的那样糟糕。
分开前我们照例握手,她好像很急,没有摘手套,手上橘红色的尘埃蹭脏了我的衣袖。
仆人告诉我这个污渍无法去除,我怀疑这是玛吉留给我的讯息。
……
梦幻岛187年十二月十二日,晴,周日
我视察了果林和农田,没有找到橙红色的泥土,我也不记得胜利区有橙红色的建筑物。
我担心引人注目,不敢大肆搜查,只得将计划延缓。玛吉既然答应了我在列车相会的邀约,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还有交谈的机会。
……
晚上,我照例在胜利广场瞻仰了代言人的尊容,排名表和上周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底部依旧有很大一批人被淘汰,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去记住他们的名字了。
离开广场前,我注意到胜利广场一侧的奇迹酒吧不知为什么正在维修——它的生意一直很好,内饰也十分新潮,并没有维修的必要。
看样子它重新粉饰了墙壁,奇怪的是我想不起来它的墙壁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和酒吧老板不熟,只记得他好像叫……费恩?约翰?还是托马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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