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
“好吧,我不该插手的。”
安妈没事了吗?没事了就好。他昏昏沉沉地翻了个身,空调的温度有点太低了,但是不想动,这样就好,他长长的手脚蜷缩成一团,顺便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如同附骨之疽的寒冷渐渐远去,然而他并没能如愿安睡太久。
枕头边某样东西持续不停的震颤叫醒了他,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将它拿到耳朵边,听了会没听到声音才想起来要接通。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就是手机屏幕,上面写着来电人的名字。尹源,这是谁?我认识他吗?他迟钝地想,在挂断和接通中艰难地做着抉择。
“阿淮。”他手一抖划过了接通。
这声音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最深最隐秘的梦境中,令他魂牵梦萦。
“嗯。”他发出点粘稠的鼻音,“你说。”
“没什么,我听医生说你出院了,放心不下,打电话来问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
他踯躅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说谎。他现在这样子真的太难看了,看了只会给那个人平添烦恼。
那边沉默了很久都没有声音,“你睡了吗?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或许这句话不该由我来说,不要勉强自己。”
“我要走了。”
他要去什么地方?可怕恐慌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暇思考其它东西。
说点什么,一定要说些什么,说那个写着远洋搬家的信封还是说温志诚给他打电话的事,他不知道。
“不要挂。”他小声地央求,“我想听你的声音,不要挂。”
那边的人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他状况不对。
“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小幅度地摇头,为了遏制那细密如虫子啃咬的疼痛抬手按住头骨的接缝处,“没有。”
“真的吗?”
“我就是有点冷,盖好被子就好了。”
“你身边有人吗?让他们过来看看你。”
聂郗成不相信他说的东西也没办法再像昨天那样直接叫医生过来,“阿淮,不要折磨你自己。”
“我没事,我没有折磨自己。”他咬死了自己没问题,“我不会的……”
“那就让人来看看你,我没有办法过来。”
“……”
易淮不说话了。
“拜托了。”
听着聂郗成的恳求,他的内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怨恨。这怨恨不对任何人仅仅针对他自己。
“……我不喜欢看到她,她也不喜欢看到我。我想离开这里,我想离开罗弈,我一分钟都不想再跟他相处下去了。”
粉饰太平,这是唯一能够描述他和罗弈关系的词语。
就算他们常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表现得再怎么彬彬有礼,再怎么像普通的上司和下属,那些血淋淋的仇恨要如何抹平?
死掉的人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绝不会容许他和罗弈淡忘上一代传下来的仇怨。
“你能带我走吗?”
平常清醒的时候他绝不可能把这种话说出口。他所有的感情都和那个真实的自我一样,内敛得近乎严苛,比起这些放纵的念头,他更在意的是束缚他的那些条条框框。
对于这直白赤裸的请求聂郗成不再说话了。
我要被拒绝了吗?易淮绝望地闭上眼,“对不起……”
然而即使是这样,这个人粗糙沙哑的呼吸声还是令他感到安全,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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