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赤诚相见。
等等,这是要洗澡?
如果是余笙记忆中的那个笑天徒儿,这个时候他估计就已经跑路了,毕竟两个徒弟都先后对他表明了那方面的意思,但眼前的这个展笑天,与记忆中的还是相差太多,余笙总担心自己会误会对方,迟迟没有跑路,而是忍不住猜测到底是要做什么。
毕竟,此时的笑天没有多少人生经历,生死都不能理解,其它的七情六欲,应当也不太理解才对,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是只身一人,看着傻傻的。
之后发生的事,都有些玄乎了。
余笙当时给出金手指的时候,基本是系统代为操作的,他只需要意念控制一下就好,没觉得哪里难过。但展笑天这时候似乎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看起来要完成这件事,并不容易,似乎还需要一个仪式。
看起来像极了禁术之类的。
他先前没有见过展笑天动用术法,也没有多少灵力,此时,却见到一个繁复陌生的法阵被画了出来,用的是从那些野兽身上取来的血液,而法阵的中央,则是他们两个临时铺就的床。
四处漏风的破庙里,顿时充斥了大量的血腥味。
也不知是法阵的作用,还是那些血腥味闹得,余笙身上看着清凉,却不觉得特别冷。
床铺的四周,点了四个蜡烛,烛火被吹得摇曳,却一直不灭。展笑天走了过来,用小刀割破了手腕,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床上,染红了白色的兽皮皮毛。
似乎是为了防止伤口太快愈合,这个伤口被他下了狠手,割得又长又深,余笙看着都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好疼好疼。
下一刀,就落在他的身上了,余笙下意识闭上眼睛没看,眯着眼一瞧,展笑天却只是在他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个很小的扣子。
又小,又浅,血珠子都渗不出来几颗。
展笑天爬上床来,将两人的伤口贴在了一处,鲜血交融。
一股汹涌的热流猛然顺着手腕的伤口处冲进身体,在体内横冲直撞,余笙眼前一晃,四肢瞬间就没了力气,呼吸粗重地向后躺下。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身体是热的、烫的,同时又变得无比敏感,像是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活跃了起来,一切感官在瞬间变得放大,就连身下的兽皮擦在皮肤上的感觉,都变得或疼或痒。
怪不得……要脱光……
余笙微微颤栗着想道,若是此时还穿着那些衣服,不知浑身上下要有多难受了。
展笑天注视着他,眼神变得深邃,视线接轨的瞬间,余笙恍惚间以为自己找回了大徒弟。
他的嘴又开开合合,不知道说了什么,余笙盯着他的嘴唇,觉得笑天的气色真差,嘴唇都白了,还有点干裂。
然后眼前一黑,是展笑天朝他低头吻了过来。
一切的不适、灼热、虚软、痛与痒,都在唇齿相接的瞬间得到了救赎。
如果说之前的仪式也好,体质的改变也好,都让余笙觉得难受得快要死掉,脑袋都要炸裂,那么此时的一个亲吻,就是一切的解药,直接将他从深渊中拉拽出来,迅速攀升到清凉舒适的云端。
他无法自控地抬起另一只手,环住了笑天的脖颈,将他拉近。
他的身体很烫,很热,而展笑天的体温则在迅速变得冰冷、僵硬,与他肌肤接触的时候,才能恢复些许温度,不至于像个尸体一般。
十指相扣,余笙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呜咽,因为无法听到,所以声音也变得放肆不加收敛,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这些,就连展笑天眼神的变化都无从察觉。
他像是要从身下那折磨人的兽皮上逃离,却又离不开这个囚笼似的床铺,便只好朝着另一个人求救,树袋熊一样地将自己手手脚脚挂上去,缠过去,沾到兽皮的皮肤少一寸是一寸的舒爽。
展笑天很是体贴,直接伸手去揽着抱着,拖着他的重量,好心帮他逃脱苦海。
唯有在此时,他再也不似什么木讷的石头、木头,成了一个有欲有求,懂得进退的凡人,每一次触碰、靠近,也都写满了凡人应有的喜怒哀乐。
能够在此时拥有便是喜,难耐的感觉找寻不到出口便成了怒,想到他无法永远拥有此刻,便成了哀,得到一次亲昵的蹭蹭、亲吻,便是乐。
展笑天只觉得,一切好似将所有颜色都打翻了,泼墨般一股脑冲进自己的身体里,也染在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洗不掉了。
因为此刻得到了色彩,尝到了滋味,他才终于意识到曾经的无色寡淡是多么的无趣,再也不想回去了。
百感交集中,展笑天的身体逐渐回温,而那些可贵的、属于人的热度,又成了新的折磨。
他热泪盈眶,不知为何有了想哭的冲动,却只恨不得将这些冲动都落在这个偶遇的仙人身上,他骨子里窜出了燥热,像是要将他变成一个只剩下本能的野兽般,让他不断地想要更多。
他甚至开始害怕了,可他从未感觉到过什么是怕,也从不理解为何要怕,突如起来的畏惧将他吞没。
展笑天贴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呢喃,一遍遍的、发泄似的说着什么。
后者抓挠在他的后背,听不到,也看不到,反复问他,你在说什么,你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然后他看到,这个仙人也红了眼圈,也呼吸灼热,也像他一样甜蜜又痛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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