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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实力不俗，并且深不可测。至少宋祁渊这算起来接近天神级的修为都无法将其看破，说明他不止天神级，或许在更高的位置上。

“俞柯没和你说吗？”老头单手成诀，却是眨眼间就变成了俞柯的样貌，调笑道：“我就是你师父啊。”

“你是执法者。”宋祁渊神色微变，想起之前俞柯与他提过的梦里空间见到的老头，能够变化各种样貌的执法者。

“挺聪明的嘛。”执法者变回老人的模样，对宋祁渊道：“这次来到冷寂之地，对你和俞柯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天道的身份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就是天缘门的门主。

天缘门教众遍布整个神界，实力强大。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以少胜多还是太难。冷寂之地那座石城你应该也见识过了，里面有不少神修，并且都是与天缘门结怨的亡命之徒。若是能将这些人收到麾下，你们对抗天道的胜算便又大了几分。”

“你为何会在冷寂之地？”宋祁渊反问道。

“我身为执法者自然能够去到任何地方。”老头摆摆手。

宋祁渊眯起眼睛，余光打量着周围的树林，发现并不像是用术法制造出来的幻境。目光转向那老头，问道：“你的修为高于我，又能变作任何人的模样，更能在所有的空间中来去自如，那为何还要让我与师父去惩治天道？”

他心中冷笑，继续说道：“师父说那混沌阵图曾经就是你送予他的，后来却差一点要了十二魔使的命。后来师父得到混沌之力，找到时间的秘密，穿梭回来之后你又托梦于他，说让他一定要杀了天道。你在一步步地逼迫他变强，好让他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

你将他当做棋子，利用他对天道的恨意企图摆布我们的人生。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称为执法者？你与将我当成傀儡的天道有什么区别？”

天空中一道紫雷乍响，照亮了宋祁渊的身影。那双眼睛中透出凛冽寒光，升腾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刺向白衣的干瘦老人。

“是没有区别。”面对气势暴涨的宋祁渊，老人收敛了笑意，却是一步一步地迎着那可怕的杀意向着宋祁渊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模样便年轻几分，直至与宋祁渊相距半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作了青年的模样，然后开口道：“不过，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宋祁渊微微瞪大的曈孔中倒映出青年的样貌，那是一张与他一模_样的脸。

第十三章 何为天道

宋祁渊心中巨震，后退几步，皱眉问道：“你此时变作我的模样有何意义？”

他不清楚这执法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开始无端涌出不安。许是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话，许是因为他不似开玩笑的神情。

“你真当我的真实相貌就是刚才那个老头吗？”执法者以手在空气中画出面镜宇，摸着自己的脸照了照，暗叹一声：“就因为你有宋祁渊这个身份，我便不能再拥有这张脸，憋了这些年，总归是变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事你不应该问我，而是问问你自己。”执法者收了手，略有些讽刺地问道：“你这些年玩够了吗？”

他不顾宋祁渊的神色，继续问道：“你知道我一个人帮着你跑来跑去干这个干那个得有多累吗？当初是谁说自己命不久矣要去找个候选人的？说什么混沌之间诞生了个资质厉害的人物，要是稍加培养，就能代替你的位置，继续维持位面之间的平衡。但你非说要体验所谓人的感情，给自己设计了这么一出又一出，培养俞柯的事也一直在跑偏，要不是我暗中帮你，那人能掌握混沌之力？”

执法者虽然拥有与宋祁渊一样的样貌，但言行举止却相差了许多，仿佛两个对立面，他道：“你别忘了你最初找上俞柯的目的，他是最适合坐上你位置的人。他自行创造出了区别于你定下的天道法则的修炼方法，背后还有魏冥河和未名宫的余部，足以对抗天缘门。““你不是很早之前就预见到了必定会有人会超越你定下的法则吗？冷寂之地都布置好了，就为了给那个人留足势力。该做的我都替你做完了，现在你要做的只有最后一步，让俞柯闯过天缘楼，然后杀了你，完成与位面间的联系，成为维系位面稳定的真正的神。”

他观察着宋祁渊的脸色，叹了口气，道：“你在想什么？舍不得死？还是舍不得让他杀了你？这些都别想了，你的寿命剩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不杀你，你也会因为寿终正寝而消散于世间。”

“我不信你的话。你在愚弄我。”

“我没有骗你。”执法者闭了闭眼，而后化作一团淡白色的气流快速钻进宋祁渊的身体，声音自对方的意识里再次响起：“我是你的半身，我拥有你大半的力量和所有的记忆。与我融合能让你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设好这些局的，一直将那人困在局里的人是你，但栽在那个人身上的人也是你。

我眼见着你与俞柯经历的种种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想将这些事实挑明，但现在你必须要正视时局。想一想你自己的本意，想想你的真正身份。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可以耽误吗？”

“我不信。”宋祁渊握紧了苍决，手上迅速结印，想要将这个谎话连篇的执法者的意识逼出体外他认为执法者说的甚是荒谬，他怎么可能就是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天道？

他认为真正的天道应该是这个执法者，他设计好了一切，然后现在看谎言被揭穿，便要夺舍自己的身体去陷害师父。

他绝对不能听信这人的狗屁话，他要有自己的意识，他要……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两颊滑落，落入衣襟，被冷风一吹，冰寒刺骨。

宋祁渊无措地用手捂住眼睛，后背倚着粗壮的树干滑坐到地上，眼泪争先恐后地从指缝间流出，手掌_片湿润。

他的结印并没有用，执法者确实是他的半身，意识和力量也是同源，根本无法驱赶出身体。

他清清楚楚感受到曾经属于他的那份力量完全回归，他感到自己已经和天地融为了一体，可以轻易改变冷寂之地的地貌，也能瞬间摧毁这个地方。

每个位面的具体位置他都铭记于心，只要撕裂空间便能瞬间到达想去去的位面。这个时空间都归他所有，他知晓所有的天地法则，几乎无所不能。

但是伴随这些力量与记忆而来的还有无尽的孤独。

那是会令正常人发疯的孤独。

作为混沌初开，诞生于这万千位面中的第一个生命，他拥有得天独厚的力量，成为维系世间平衡的真神。一切法则都由他制定，什么修炼之道，什么天道法则。那只是他力量中的一小部分编写出来糊弄人的东西。

他高高在上，孑然一身，与所有人格格不入，更不懂所谓的感情，只知道那是人类存在的软弱的感情，这种感情不像固定的法则_样能够琢磨，他会让人变得很奇怪，甚至做出很多超出自己能力的蠢事。

他曾经不以为然，直到感觉到某个位面诞生之际混沌初开，又诞生了一个与他相似的生命。这种感觉意外的很新鲜，也有点莫名的小欣喜，就像是找到了同类，他知道了还有一个人是与自己一样的，是没有亲入没有寄托_生只余孤独的可怜虫。

但与此同时，似乎那人的诞生是一个信号，是他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