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在这里!”
“那些人质比我惨,是我掉链子,是我耽搁了你们,是我口渴忍不住喝茶,是我自作自受,但是他们应该获救,早一点去就是早一点让他们获救,阿花,你和我说过,你是一个警察,要救更多的人……前面,左转,最后一个房间,莫乔带我看过,那时候是锁住的,电子卡可以开门,快去!”
花常乐不知如何抉择。
岳无缘把他推向外面,把门一关,就再也不接受他的救助。
花常乐的脑子又空了几秒,然后开始接连不断地涌现岳无缘的话,那虚弱的尾音像连绵不绝的死亡预告。他站在外面,被挡在外面,他只能听见水管发出细细的嘶吼,水流哗哗……那些声音几乎要剜去他的心脏,他的时间被焦虑拉得又细又长。然而他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岳无缘说得对,他是警察,应该以公务优先。
但是,万一那是致命的毒药呢?岳无缘会不会这么就……没了?想着这个,他更是担心。
不行,他是警察,应该以公务优先。
直走,左转,最后一个房间。就像岳无缘跟他说的,房间的门是锁住的。
他把从迎宾员那里夺来的电子卡插入门上的卡槽,门缝之间亮起诡谲的绿光。开门的时候能听见一阵低沉的噪音,因为温差和压力差,大把的蒸汽如白雾从里面喷了出来。他看见厚实的大门背后阴凉昏暗的房间,电子设备的指示灯有规律地亮亮停停,就像凶狠的狼群对他眨眼睛。他凝视着一种沉默的恶意。
花常乐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为了保证设备运作正常,房间里面有降温设备,换气设备抽出热空气,送来阴凉的风,空气里混杂了工业制冷剂的味道,涩得刺鼻。设备是自动化的,不需要实验员来控制。室内很暗,电子指示灯的光勉强能照出设备的轮廓。机箱嗡嗡作响,还微微震动。管道里面有液体在输入、流出,ABS材质的白色接头泛着无情的亮光。在前面,有比人更高更大的培育皿,钢化玻璃反射出花常乐的影子。他有种被困在瓶子里的错觉。
这个设备是空的,但是下一个不是。
花常乐还在想着怎么操纵这些设备,抬头的时候便对上一张闭目的人脸。
那个设备里有一个男人,赤身裸体。他浸泡在溶液里,双臂被卡槽卡住,像是死人一样。溶液里有细细的气泡在浮动,证明里面还有空气。这是一个活人。男人的后颈有一个亮着绿灯的设备,白色外壳的管槽上插着三根透明软管,外面的设备通过软管向人体注入透明的有机溶剂,另一根管子注入红色的催化液体,另一端有淡粉色的溶液被抽离出人体。这个转换设备就是口供中提到的人体信息素提取器。
在设备下面,一个不断跳动的心电图也证明了受害人的健康状态,在系统电子屏的右下角标记着一个代码,那是这个受害人的“名字”——同样是药剂“阿芙洛”的生产批号。这是一个omega男性,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变成了市场里流通的禁药,那些药剂还被数以千计的边缘人士使用,甚至作为一种日常。
花常乐是刑警,见过各种恐怖残忍的尸体,让他觉得触目惊心的,不是恐怖的人体,而是因为这个设备、这个场景、这些丧心病狂的研究员,以及他所接触的日常——就像那个被药物磨损健康的女房东以及千千万万被药物祸害的人。这是一个缩影,却足以使人惊心、灰心、又恶心。
花常乐数了一下,这里的设备有五台,有四台设备都在运作。他用电子身份卡开启了系统,调出了受害者的信息:有两个alpha、一个omega、一个beta。身下一个空设备里面已经导入了下一个“原材料”的身份信息。
——Aph-O-0085
通过信息表上的照片可以知道,下一个“原材料”正是莫乔。
花常乐不敢动这个设备,他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是专业人员,很担心自己胡来会让设备里面的人死得更快,他仅能知道的就是溶液里有安眠药和麻醉剂的成分,以及“墨菲司”,至少那可以缓解受害人的痛苦。
就在这时,播音器里面传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所有的设备都泛起红光,花常乐心惊肉跳,他看向电子屏幕,发现一个红色的警告:权限已冻结。
看来犯罪分子已经察觉了他们的入侵。
也是这时候,他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敌人?他还下意识准备躲起来。直到他看见来者的模样——岳无缘。
“阿岳,你没事了?能撑得住吗?”花常乐跑过去和岳无缘相聚。
“还行,暂时死不了。”岳无缘说。
岳无缘死里逃生,跑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水。他的领口和袖口全湿了,头发上也都是水,发丝股股凝在一起,憔悴地贴在肌肤上。
花常乐见他这副样子,止不住地心疼,他把岳无缘搂在怀里扶持着走。
但是岳无缘说,不用。
这时候岳无缘也注意到前面的装置。他望着浸泡在溶液里的人体,全身骤然僵硬。他愣了几秒钟,便低头,忍不住开始呕吐。因为之前的毒茶水,他的胃袋里全是水,现在吐出来的几乎也是水。神经紧张引发了胃部痉挛,神经压榨着这副虚弱的身体,眼之所见的邪恶都被画面转化为痛苦,它们如浪潮涌来,把憔悴的心灵浇得湿淋淋。
花常乐能忍住,因为他是刑警,他的职业就是和尸体与凶手打交道,他见过那些散发恶臭的高度腐败尸首。但是岳无缘只是一个爱胡闹的小少爷,即使他有心探访那些黑料,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花常乐就怕岳无缘要被吓晕过去。还好,岳无缘吐完清水,还是挺住了。
岳无缘抓着花常乐的肩膀才能站稳,因为呕吐和过于强烈的精神刺激,他需要扶着什么才能站稳。
花常乐也不回避,他很理解岳无缘,也痛恨那些犯罪分子。他想要咒骂,却不知道如何咒骂。现在,就连口无遮拦的岳无缘也丧失了痛骂的能力,沉默变成对加害者的唯一谴责。
突然,外面的枪声打破了他们的恐惧。
花常乐意识到外面发生了枪战。那些犯罪分子都是穷途末路的亡命徒,为了一线生机竟拿起枪支和警方对着干。也就是说方正乂和谷子书他们已经会合了,他们在和犯罪分子正面交锋。花常乐给行动组发了信息,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他必须等到技术人员过来救人,对着这些残虐人命的机器,他只能接受现实——无能为力。
“现在我们怎么办?”岳无缘问。
“出去和他们会合,”花常乐回答,“然后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特别是你,你一定不能出事。”
岳无缘冷静下来,点头,说:“我不害怕,我知道阿花会保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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