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谦喉结不住滚动,看着林言微微垂眼的侧脸,嘴唇轻颤着几番张开,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喜欢熊猫,我就给你认养一只熊猫。”
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问林言喜不喜欢自己,只嘶声说:“如果你喜欢月亮,我就给你摘一个月亮。”
半响,林言不知是觉得他磨叽,还是觉得好笑,抬头望过来:“那你去摘啊。”
陆含谦艰难地笑了一下——他觉得那笑容肯定很丑,退出去,把房门关上了。
陆含谦原本打算去楼下车里,但当走到安全通道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坐下来,颤抖着打开了手机的监控页面。
那是餐厅,但由于大平层开阔的结构,也可以看到客厅的一部分。
画面还是静止的,陆含谦无意识把手背贴到了嘴唇,压抑地咬住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只屏息看着,像生怕惊扰了什么。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林言似乎确定陆含谦走远了,不会再突然回来,便从房间走到了餐厅。
他十分镇定地从客厅鱼缸里把U盘翻出来,同时还有药瓶。
从找到U盘,到拷贝好重新放进去,大概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林言神色始终非常自若,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熟练至极。
亨伯特在笼子里,大约是饿了,陆含谦今天走前忘了给它加粮,见林言出来,它忍不住呜咽了声,想引起林言的注意。
然而林言根本理都没理它,只在餐厅倒水的时候,微微蹙起眉,有些冷淡,又有些厌烦地看了亨伯特一眼。亨伯特瞬时做错事般垂下脑袋,缩着尾巴一声不敢吱地滚回角落里。
玻璃瓶里的药丸只剩下了两粒,林言吃掉一粒,还剩下一个。
但他似乎嫌药瓶用了太久,不太卫生,就干脆把剩下的冲进了管道,玻璃瓶扔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后,林言把碗洗了,以免等陆含谦回来粥都干在瓷壁上了。
——那是景德镇出的限量版,印画仿了莫高窟的“敦煌飞天”,林言非常喜欢。
洗完后,大概是沾冷水受了刺激,林言微微有些咳嗽。
他拿纸巾捂住嘴,闷闷地咳了好一会儿,越咳越剧烈,摄像头下,他单薄消瘦的肩膀抖得像两片蝶翼。
最后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时,林言冷淡平静地看了纸巾一眼,然后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倘若陆含谦的摄像头像素再高一点,再清晰一些,他就能看见,那纸巾上带着血迹。
然而陆含谦没有。
当他在看见林言取了U盘进书房,随后又原样藏回去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眶。
脑子里糊成一片,陆含谦死死咬着手背,几乎要把自己的皮肉咬下来一块,口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无声地剧烈颤抖着,眼睛红得吓人,透着种凶狠暴戾到极致,又受伤悲痛到极致的意味。
犹如一只高高在上统领着一切的头狼,却在他最不期然的时候受到了最致命,又最意想不到的一击。
......原来心死就是这样的感觉。
陆含谦强忍着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洞的楼梯间里听起来,却仿佛某种遍体鳞伤的动物的悲鸣。
(下)
五点多的时候,陆含谦回来了。
他不知道去哪儿了一趟,身上有一大股烟味,却还给林言带了个小蛋糕。
林言其实不大爱吃零食,也不喜欢吃蛋糕,嫌甜的吃了对牙齿不好。但懒洋洋的夏季,翻着杂志吃点小点心打发闲暇时间,又很难让人拒绝。
陆含谦看着林言吃完蛋糕,又问他晚上有没有事,要不要一起去郊外看流星。
“天琴座的流星群。”
陆含谦道:“可以许愿,据说很灵。开车去八点之前就能到,一起去看看吧。”
他说是邀请,但语气间不容拒绝的模样又哪里有询问林言的意思。
林言有些困,见陆含谦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和早上都完全不一样了,不由随口问:
“你有工夫去么,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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