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白明显眼神都变了,脸上的表情有种无处可躲的局促,局促到一定程度,就开始想要硬性逃避,但又觉得那样会让自己颜面尽失,到最后,他选择了干脆把狠话往上顶,“我可不是你吸引来的,是你自己跑过来的。再说,话说得这么引人遐想干嘛?你想让人以为你是gay?”
“啊?”李臻一愣,旋即笑了,“我本来就是啊。”
“……哈?”
“我喜欢男的呀。”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奇怪的兴趣,浴缸里的人翻身调整了姿势,趴在光滑的边沿,看着似乎已经有了什么预感的男人,边开口边干脆伸过手去,“要重新认识一下吗?鄙人李臻,木子李,臻到的臻,属性gay,可攻可受,全看对方是什么类型,随意转换无负担。现在一丝不挂我就不站起来了,劳驾这位大哥您屈尊弯腰跟我握个手可好?”
好个屁。
被那一席话弄得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不知是想笑还是想生气,秋羽白干脆选择了逃离。
他还算有大人风度地握了一下那只湿淋淋的手,而后面无表情,转身就离开了浴室。
这是第一次尴尬。
如果说这第一次还算是指数不高,那么后面的第二次,可就真的尴尬到了一定境地。
因为当天半夜时分,本来都已经刷累了手机,刚要入睡的李臻,被人摸进了卧室,摸上了床。
他恍惚中感觉是有人来了,但又无心确认,直到床上实打实压上来一份陌生的重量,才恍然惊觉。
伴随着重量一起来的,还有摸到腰间的手,和送到耳根的低语。
你不是说你喜欢男人嘛……而且“可攻可受”?……那就跟我睡一次,最近都忙着生病,我已经禁欲好久了……上次你来,给我熬了粥,这次就再辛苦辛苦,让我再吃顿夜宵,如何?……
“……如何啥啊如何!”骤然转醒的李臻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直接翻身起了床。
他看着近在咫尺刚刚被他从身上抖下去的男人,看着那明明心里发憷却硬要撑出来的一份泰然自若的妖娆,略作沉默,叹了口气。
“你几个意思?”他问。
“……”对方明白自己做错了试探,开始咬着牙不说话了。
“不是,你到底几个意思?啊?我喜欢男的所以就可以跟你随随便便啪啪啪?你当我啥啊!”那份沉默让李臻有点疲惫中的恼火,“我说哥啊,我真心不是那种人,是,我其实也看得出来你也是圈内人,气场还是很明显的。可这也不代表咱俩可以直接那啥啊!圈内人是大属性,总要气场相合彼此看对眼了才能发展到下一步呢吧!是有“乱”的,可大多数还是不乱的啊!还是得经过一系列眉来眼去的过程啊先!……不是,等会儿,我干嘛好像在跟个直男解释这里头的事儿似的……反正就是……”
“是什么是!不行就算了!”再也听不下去的人发了火,那是名副其实的恼羞成怒。
李臻被那一声抬高音量的放弃弄得一愣,然后就眼看着对方翻身下床,系紧睡衣的带子,丢给他一句“明天一早就给我哪儿来回哪儿去!”,便头都不回,走出了卧室,还摔上了门。
直到此刻,李臻是彻底醒了。
他一瞬间有那么点儿慌。
跟着下床,他赤着脚走到门口,但想要去拉门的手却停在了半空。想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他用最快速度冷静下来,拢了一把头发,打开了卧室的吸顶灯。
抬头看了看那格外艺术的莲花造型的纸灯,又低头看了看不知何时溜进来,被刚才的小风波吓得躲到角落里去的杜丘和真由美,李臻蹲下身来,摸了摸凑上前讨爱抚的两个滑溜溜的毛球,叹了口气。
“这可咋整……”他低声念叨。
而就在他踌躇的同时,主卧室里的秋羽白,情况也是十分的糟糕。
他刚才去骚扰李臻,其实也是一时兴起。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出于撞大运,总觉得这个年轻的男人,值得他玩一把。
是的,玩一把。
因为生病而太久没做了,这是真的,但其实生病之前,他就已经有过一个时期的低潮。这个低潮大约持续了半年,反复的精神压力过大的折磨让他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要更年期了。他也不是没有性欲,而是即便有,也持续不了多久。他甚至想,这肯定是之前玩儿得太疯狂的报应,同性的身体,他见过太多,碰过太多,喜欢的,有过,不喜欢只是在发泄的,居多。而终于有一天,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却唯独忘了该用心去付出那么一两次,去试着追求那么一两次真爱的秋羽白,恍然惊觉,他可能已经没了付出与追求的资本。
真心与真爱,都是年轻人的游戏,他看够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些,他负担不起了。
而人一旦沉静下来,一旦突然间就不想玩了,也就到了真正的孤寂之中。
过去,孤寂对他而言,是一张网,这张网摊平放着,他就好像捕猎的蜘蛛一样,让各色人等到他的网里来陪他狂欢,一个走了,还有另一个,这个走了,还有下一个,他没那个时间去落寞。可现在,他的网空了,他就成了最形只影单的狩猎者,守着他的孤寂,直到被整个包裹在其中。
李臻,是他孤寂了许久之后,做的一次小小的尝试,尝试以失败告终,秋羽白对自己的愤恨达到了顶点,唯独再也不想做任何尝试的念头无比坚定。
他想狠狠喝醉然后狠狠睡着,但他不能,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也不想再抽烟,命他还是要的。这种极为没出息的,没种去死却又活不下去的感觉反复撞击着他的自尊心,最终,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死死闭上眼。
明明告诉自己什么也别想,到头来却越想越多,越想越纷乱。纷乱像一根没头没尾的绳索,带刺,把他捆绑在里头,一点点收紧,直到勒得他无法呼吸。
然后,就在他快要真的把自己憋死之前,一只手伸过来,拉开了他的被角。
借着地灯昏黄的光,他看着站在床边的李臻。
“……干嘛。”
“看看你呗。”确认对方没有在哭也没有从枕头底下摸出砍刀来劈了他的意图,李臻略微放了心,“哎,我问你个事儿。emmm……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没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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