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陆一愣,急道:“客官且慢!——您的串串儿钱可还没给老陆我呐!”
傅倾觞一脸坦然道:“我没钱。”
老陆傻了眼,扯着嗓子问阿花:“花大夫,老陆我的耳朵怕是出了毛病!他方才是跟我说没钱么?”
阿花也不知道傅倾觞这是唱的哪出,张口结舌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傅倾觞又道:“但你可以去问一个人要钱。”
老陆道:“老陆我初来乍到,但中原规矩还是略通一二的。眼下要给我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傅倾觞仍是平静的口吻,不紧不慢道:“这个人姓李,名修缘,是纯阳宫气宗弟子。你大可满街去找他,还可以叫上衙门的捕快一齐帮你寻。他很好认,捕快对这面相熟得很,因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老陆点点头,道:“我在这里等。”
傅倾觞伸手将老陆搭在车把上的白布扯下,颇为嫌弃地捏着布角抖搂一通,往路牙子上一铺,旋即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老陆碧绿的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了眼眶,指着傅倾觞大声对阿花讲道:“你们中原竟然有这种人!伤天害理!丧尽天良!胡作非为!不共戴天!”
阿花面色尴尬,只得走过去,悄悄同老陆道:
“老陆,你也莫生气……要不,就允他在你这儿等等罢。哪怕你不去找人,他说的那人待会儿也会自己摸过来的。”
老陆气得腮帮子都鼓了,原本就不着调的官话更是讲得怪模怪样,叫阿花好容易才听懂:
“有本事就去三生树下头叨叨,看咱们明尊不把他变成肥羊!”
阿花心说原来你们西域的羊都是这样来的,嘴上却仍是好声好气劝慰道:
“哎呀,我说老陆,你就当做个好事,且忍忍罢……你可别当他是存心跟你作对,他呀,就是跟屋里那个走散了,又不认路,臊得慌!”
☆、初露端倪
傅倾觞到底没有耐心坐在原地枯等。才过约摸半刻钟,他便起了身,将揉成一团的白布扔在老陆的车上,道:“钱么,少不了你的,横竖你这摊子也不挪窝,赶明儿来还你就是了。”
言罢,他又扫一眼直跺蹄子的肥羊,对花笑寒道:
“你怎的看见了也不晓得把羊头上的签子拔去,你这羊这样肥,当心人家以为插的是草标,上来随便撂点小钱给你牵走了,你才知道急呢。”
花笑寒头一回听见傅倾觞说这样多的话,噼里啪啦一大箩筐当头扣下,砸得人直发懵,索性也只拣出要害答道:“我这羊是不卖的。”
傅倾觞原本已走出几步,听了这话,又回头来看,见肥羊对他吹胡子瞪眼地怒目而视,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有所思道:“不卖?可惜了。这样肥的一只羊,若将腿卸了架在火堆上烤,能烤出满满一海碗的油来。”
热心肠的老陆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还得撒点儿孜然!”
傅倾觞忽然就有些饿了。羊肉串儿虽好吃,却着实不管饱。
他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凑出来的钱堪堪够在小摊上买两条米花糖。
傅倾觞一面走,一面慢慢啃完了其中一条,剩下一条仍拿纸仔细裹好,也不知是要留给谁吃。
傅倾觞虽不大认路,可若将二人走散的黑锅不分青红皂白便往他脑门儿上扣,也是桩天大的冤枉。
他花了大半个时辰,将认得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连茶水铺子也挨桌转过。青天白日,巴掌大的地方,除非李修缘是见了鬼,否则断然没有踪迹全无的道理。
他消失得实在太奇怪,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鱼泡,只消一脚下去,便变作平平整整的一块粘在地上,任凭车压人踏,也是半点动静都发不出来的。
傅倾觞抬起一脚,仔细看了看鞋底。他看得认真,就好像李修缘当真会粘在他的脚底板上似的。
可李修缘并不是鱼泡,哪怕是,也不见得就粘上了他的脚底板。傅倾觞什么也没见着,最后一丝恼怒也变作了没由来的失落。心口处空荡荡的,叫人很想胡吞海塞一番,好用吃食将这窟窿死死填住。
要知道,若是将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把撕下,再怎样自诩铜筋铁骨的人也会疼得嗷嗷直叫的。
傅倾觞原先还分出些心神暗记方向,现下竟满不在乎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东扭西绕,也不知钻了几处死胡同。
待他漫不经心拐进一处小巷,身周忽然就寂静下来,连牵动衣摆的微风都是阴冷阴冷的,好像闹嚷嚷的人群同暑气一道消失了个干净。
傅倾觞缓缓走了三步,一步比一步踏得沉。墨颠被他忘在枕边,此刻从袖中滑下落在指间的,正是方才吃剩的那条米花糖。
他闭上眼,静静分辨风声中掺杂的那些细不可闻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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