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跑路的人自然无心欣赏月色。
李云山发过暗誓,花笑寒撇过他一次,他绝不允许花笑寒再撇第二次。
他的神情有些狼狈,又有些得意。
这次是他撇了花笑寒。
☆、自投罗网
倘若一个人不穿衣服而裹着被子满街乱晃,一定特别容易被当成神经病。
可李云山并未被当成神经病。
因为他移动的速度着实太快。
俗谚有云:无肉一身轻。
巡夜的人只听见飒飒风响,浑然不觉一道黑影自身侧飞掠而过。
若不是无意中瞅见树枝上挂着一小片大花被面而心生讶异,这当真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晚上。
李云山要去找一个人。
尽管这个人并不欢迎他。
没人会欢迎一个裹着破被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可这位不速之客极有耐心地一遍遍笃笃叩门,若放任他这样敲上足足一晚,哪怕屋里的人不被吓死,也要被烦死。
开门时的李修缘神情古怪。而他身后的傅倾觞同样神情古怪。
李修缘腰上系的是衣服,傅倾觞的袍带绑成了死结。二人皆是面色潮红,许是调理不当致使阴液亏虚,虚火亢旺。
李云山看看李修缘,又看看傅倾觞,旋即长舒一口气,坦然地踏进房里。
这样非正常的穿着使他并不觉得自己裹着被子现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在这间从未涉足的客栈上房里感到了几分亲切,几分温暖。
就连李修缘惯常故弄虚玄的腔调都显得分外悦耳动听。
李修缘捏着自个儿的腮帮揉了又揉,好容易端出副歪眉斜眼的笑脸,苦哈哈道:“云山老弟,你来就来罢,作甚的这般见外,还随身带着床被子?”
李云山道:“因为你们的被子很脏。”
他俩的床上确实不干净。
李云山拣了把椅子背对着床铺坐下,同李修缘道:“我只是来同你商量商量。你们大可做自个儿的事,不用管我。”
他思索半晌,而后谨慎地补充一句:
“不过得将嘴皮子空着。”
李修缘干巴巴赞道:“云山老弟好兴致!还真叫人……看不出来。”
傅倾觞极慢地走到床头,似是想掀开枕头去摸墨颠。
手边缺了把剥皮刀,以毫尖取而代之也未必不可。
但他扑了个空,枕头底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李修缘早在就寝前就将他的墨颠藏得严严实实。
李云山道:“你若要切磋,提前三天与我知会一声。咱们卯时城门口见。”
傅倾觞点点头,平静道:“兴许是锅里见。”
他往床头一靠,扯过软枕垫在腰后,阖目不语。
李修缘也拖来把椅子,与李云山对面坐下,叹道:“云山老弟,你有话不妨直说罢。难道大老远这样不辞辛苦地跑来,只为坏人好事?”
李云山道:“非也。却是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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