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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史蒂夫的问话，波茨哑然苦笑，心中的疲惫和恐慌犹如山呼海啸般涌来。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托尼了。托尼真的变了，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阿富汗或是钯中毒的后遗症，而是仿佛突然有一天他就不一样了，就好像他们的时间不再同步。对于这种变化，她摸不清原因，而托尼不愿让她了解。

所有的变化都在史蒂夫来到之后发生，波茨很想迁怒于他。但是，看着和她一样满怀担忧地立于手术室外的人。波茨发现她真的没办法做到，大概这就是美国队长的人格魅力吧！

“不是这样的。”波茨叹了口气，对史蒂夫解释道，“他很讨厌得到别人的同情或怜悯，可单纯的关心是不同的。”甚至，纯粹的关心和爱是托尼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他太渴望这个，以至于可以对奥比做出的事下意识忽略，直到对方真的要下杀手。波茨无奈的语气中又带着一点苦涩和深深的宠爱，就像是个明知道不对却还是溺爱的母亲。“他有时候会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但我知道他只是没想那么多或者是下意识的想要夺得人们的注意。”波茨淡淡地说，神情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是个自大狂，总觉得他认为好的别人也会觉得好，做事时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想法。”回想着托尼做过的糟心事，波茨的话里多了几分恼怒，可是，“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个天才！天赋有时不只是上帝的恩赐，还是他给予的考验。托尼已经习惯了周围的人都听不懂他说话，不理解他的想法。”

波茨看着史蒂夫，郑重地问：“史蒂夫，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女士。”看着波茨的神情，史蒂夫不自觉地站直身体。

“他在乎你。”波茨直接地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托尼来说非常非常重要。而我希望你能理解他——理解他偶尔看起来堪称疯狂的举动。”托尼加入了复仇者，他在战场上的景象让波茨每晚夜不安枕，但她却毫无办法。史蒂夫不一样，他是美国队长，他可以和托尼一起并肩作战。而且就像她说的，托尼非常的在乎这个人，“我知道你们这种人都喜欢只做事不说话。但有些事，你不说出来，对方怎么会知道呢？”

和波茨女士的对话结束后，史蒂夫靠在手术室外的墙上，目无焦距地盯着拉上窗帘的窗户，托尼就在被隔开的另一边。

他了解托尼吗？史蒂夫扪心自问。当然，恐怕没人比他更了解现在的这个托尼。他的信念、他的哀伤、他的恐惧，但他真的有那么了解托尼吗？他对托尼的了解真的准确吗？不，不是的。如果他真有那么的了解托尼，他就不会把当初巴基的事一拖再拖，直到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他失去了托尼的友谊。

“咳！”罗德咳了一声，引起史蒂夫的注意后，递给他一瓶水，“在想小辣椒的话？”

史蒂夫接过水，笑了笑，“不，在想托尼。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哦，这可是个困难的课题。”罗德拿起自己的水瓶跟史蒂夫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喝了一口水之后感慨地说，“我跟他认识了二十年……”

史蒂夫好奇地挑眉问：“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答案是，”罗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什么样的人都不是，他就是托尼·斯塔克。”说完，罗德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离开了谈话范围。

☆、关怀

“你怎么来了？！”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托尼看着推门进来的史蒂夫，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史蒂夫看着那双蜜糖色的眼眸，确定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绝对是惊喜，于是轻柔地笑起来，反问：“我怎么不能来？”

托尼看着史蒂夫把手里的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不知所措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史蒂夫坐到病床旁边的椅子里，答非所问，“昨天我就在。”

昨天。就是说在手术室外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吗？托尼张张嘴，欲言又止，他要问什么？你为什么来？刚刚史蒂夫答过了，他为什么不能来！

史蒂夫看着托尼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蔚蓝色的眼中充满笑意。他觉得托尼这时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入侵了领地的猫，理智告诉他这样没问题，可感情上……不，按照小动物的说法，应该是本能又让他忍不住烦躁的甩尾巴。

这样很好。昨天手术刚结束时，他看着托尼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睡得香甜，觉得病床上的人陌生得让他感到恐慌。他退了两步，靠在墙上，不停的深呼吸。史蒂夫的胸膛起伏不定，眸色深沉。经历过灭霸的响指后，不止托尼一个人有PTSD。他垂下头，闭上眼睛，又睁开，匆匆地对波茨和罗德点头示意，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就离开了。

史蒂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托尼，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但是却很有精神，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伸手摸了一把因为托尼刚刚无聊的时候在枕头上蹭来蹭去从而显得凌乱又柔软的头发，“波茨女士有公司要管，罗德军队有事，这些日子我负责照顾你。”

波茨女士说得对，有时候托尼是需要一点逼迫的。当初做错事的是他，如果托尼和他之间有一百步要走，他不能走了五十步或者七十步之后就等着托尼上前，而是应该把面前的一百步走完，只要托尼不后退，那他就成功了。——如果波茨知道昨天史蒂夫向她讨教的，真的是讨好朋友的心得，而不是讨好“朋友”，那她大概是不会教他这些的。

托尼惊呆了，从来没人敢摸他头发。他对这件事太过震惊，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反击时机，只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气哼哼地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史蒂夫，不停地挑刺。

“你不用这样天天来吧！”这句话并不是挑刺。托尼因为史蒂夫一个不恰当的举动生气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这一周里，史蒂夫充分享受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一方面，托尼不停的挑衅和挑剔把史蒂夫折腾的够呛。另一方面，史蒂夫和托尼的关系前所未有的亲近。毕竟，如果你连上厕所都在人眼皮底下，那你们之间就真的没什么距离可言了。而托尼，他躺在病床上，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和史蒂夫聊天。当然，他可以看电视，但电视又有什么好看的呢？还不如和史蒂夫斗嘴来的有趣。

史蒂夫对托尼的话习以为常，他义正言辞地说：“作为队长，我有责任关心我的队友。”

他不想要这种面面俱到的关心。托尼委屈地想，史蒂夫这么严密的盯梢，让他想偷偷玩会儿手机都不行！作为一个科技boy，他从来没有离开高科技这么久过！

史蒂夫看着撇开头看向另一边的托尼，神色犹豫，双眉紧蹙，沉声道：“Tony。”

托尼掀起眼皮，闷闷不乐地问：“干嘛？”

你觉得……我们关系怎么样？史蒂夫没好意思真的问出口，他说：“寇森今天告诉我，巴基的精神状态大体稳定了。”

托尼转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所以？”他看着史蒂夫纠结的神情，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想说……”史蒂夫结结巴巴地说，“娜塔莎也帮了很多忙。”

“娜塔莎？”托尼不可置信地问，他眨巴着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史蒂夫，确认道，“娜塔莎？”他想了想，纳闷地问，“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史蒂夫郁闷地摇摇头，在开口前舔了舔嘴唇，说话时还辅助了一些凌乱的手势，“恩……就他们两个之前好像……有过一段。”

托尼张大了嘴，他动了一下身体试图坐直一些。史蒂夫连忙一手环在托尼身后，把他扶稳，一手把床头调高了些。托尼没管史蒂夫的动作，而是顺势趴在他怀里，扒住史蒂夫的肩膀，在他耳边问：“那布鲁斯呢？他也同意？！”

“托尼，”史蒂夫的耳根被托尼口中的热气染得通红，他放开托尼，让对方靠在床上，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布鲁斯现在和娜塔莎好像不怎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