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和不知道厉演究竟留下了什么,又有多少与厉回笙相关,于是在当月例行的报告里,三言两语、简明地提了这件事,即便他不说,对方也有的是途径知道厉沛与祝逢今见了面,移交了部分物品给厉演的儿子厉从。
厉回笙的腿没有任何问题,却还是在六十五岁以后定制了一根拐杖,将里头做成了空心的,放了把长刺刀进去,为的就是在单独会面的时候防身。他知道厉沛已经不似当年那么容易把控,扶了扶眼镜,递给寸和一小包细碎的白色粉末。
“加进他的水里,他喝不出来的。”
寸和知道这是厉回笙实验室里加工出来的新玩意,他的“生意”红火,增持了厉氏股份后有了更多的洗钱途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改作其他行当,日复一日地让他的研究员们不断地琢磨那些古柯叶,源源不断地将新毒品输送到世界各地。
他没有收下那包粉末:“给他用这个,事情立马就会败露,他从来不带我应酬,能给他喝水的时机只有在家里,反应是即时的。”
厉回笙也并不真的想厉沛死,毕竟厉沛仍是厉氏最大的股东,拥有控制权,做得越多破绽越多,厉沛再出事,谁是受益人再显然不过,于是他点头:“也对,钉子埋了这么多年,一下子拔了可惜了。换成安眠药吧,磨碎了兑在甜饮料里面,有纤维的那种应该看不出来,是药三分毒,长年累月吃下去总会有毛病。”
不久之后,寸和收到了数瓶安眠药,片状,样子还算普通。
他听从厉回笙的命令,将它磨碎了放进每天的红茶或果汁里,又用性|爱去合理解释睡意。
安定成瘾性不算太高,但并非没有,厉沛再清楚不过戒断反应综合征的表现,于是寸和每隔十五天减小剂量、停药,再循环。六个月后,厉沛重新被整夜整夜的失眠困扰,他将寸和赶到客房,自己去了趟医院,带回了另一种安眠药。
寸和将厉沛的反常看在眼里,生活相安无事。
厉沛也许是真的太傻,将自己越发严重的失眠归为追查真凶的巨大压力,努力开解着自己,殊不知罪魁祸首就是身边那个,夺得了他全心信任的人。
他不想去了解厉回笙究竟对厉家有什么私怨,但事情总该有一个了结。
这块长满裂纹、摇摇欲坠的玻璃,也是时候打破。
于是他在一次照例为厉沛沏茶时,将一片安眠药碾成细粉,顺着杯沿将它们倒进去,任它们在桌台上散落出半个淡淡的白色圆圈。
次日一早,他看到被清理干净的桌台,回到那间已经住了许久的客房,从床角掏出一把枪,坐在那里,用一张干燥的棉布,静静地将它擦了一遍又一遍。
就是用这把枪,他杀死了厉演。
所以就算擦千万遍,也不能一尘不染。
傍晚,厉演按时下班,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给厉沛打了电话。
“我现在去你家,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给你带过来。”
知道弟弟在厨艺方面造诣为零,厉演觉得来不及买菜了,索性想在哪个餐厅捎点清淡的菜色过去。
厉沛拿着电话,打开冰箱看了看,准备将它们都拿出来:“不用了哥,上午聂医生来看我的时候买了挺多,我做不了,放着可惜,要不然你拿走吧。”
“怎么会是聂医生……平姐这人也真是的,把人家当员工在使了,”厉演道,“我过来给你做吧,好久没给你做饭了。怎么样,哥对你不错吧?今天常青说在家烤鱼吃,便宜小从那孩子了,没爹跟他抢饭。”
厉演话里颇有几分可惜,厉沛不觉地隔着电话点头,笑道:“知道哥哥对我好。烤鱼先记下来,等我好了请你去船上吃现捞的,咱们哥俩去。”
约莫一刻钟后,厉演如约而至。
厉沛将上午没怎么吃的樱桃洗干净,放在桌上,大哥边放东西,边捞起两颗尝了一下,果不其然被酸得眯起眼睛:“你这樱桃买早了。”
兴许是运气不好,厉沛之前吃到的都不算酸。
“让我看看聂医生给你买了什么……”厉演解开袖扣,将衬衣挽了两圈,卡在结实的胳膊上,“挺多啊,改天你得请他吃个饭还人情了。小沛,来,过来帮我洗洗菜。”
厉沛不大下厨房,打个下手勉强还行,他脱掉披着的毛线衫,走到厉演的身边,从那包上海青里拿出一把,将水流开得很小,仔细地淘洗。
厉演处理掉牛肉的筋膜,忽地道:“小沛,我之前就有一个疑问,元旦之后就问过你,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结果被你打太极绕过去了,我看你难过,也不愿意追问。”
他沉了沉声音:“可是小沛,你一定忘记了很多事情,又收获了很多东西吧。”
厉演不知道该怎么去措辞,只能用忘记和收获去形容。
听到这一段有些郑重的反问,厉沛洗菜的动作缓了缓,他心猛地一跳,又重新做回了手上的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常:“哥,怎么突然这么问?”
厉演放下刀,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
“是钥匙,我在你房间里找到了你家大门的钥匙。元旦那天晚上,你见到我们就哭,我就觉得有些怪,”他道,“你说要回家,结果直接把锁换了,我更觉得奇怪,想到你有可能是粗心大意把钥匙丢了,但后来我在你房间找到了钥匙,位置其实不怪,让我觉得另一种可能性更大,就是你根本不知道那个铁盒,也不认识那把钥匙。”
厉演在一个小铁盒里发现那把钥匙,那个铁盒有个假锁,锁扣是活动的,往下用力一按就会弹开,却还是假模假样做了个小孔,让人误以为需要钥匙打开。
那是他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调皮送给厉沛的小玩具,想看看弟弟会不会往里藏点女孩子送的巧克力、小纸条之类的,后来发现这孩子把它当成了个杂物盒,什么破烂玩意都往里放。小小一朵干花、纹理颜色特殊的树叶,夏末在院子里捡到的蝉蜕,厉沛养成了习惯往里头放东西,怕乱扔找不到,常常也把钥匙放在盒子里。
厉演接着道:“还有就是,小从不能吃芒果。你以前给他吃过,脸上肿胀,犯了皮疹,才发现小从对它过敏得很厉害,你不可能不记得,但小从跟我说你忘记了。”
他用手拍拍厉沛的肩膀,轻轻问:“你是真的忘记了吗?”
厉演接二连三地抛出疑惑,语气却听着不像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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