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克制、汹涌,却有止不住的欢欣和窃喜。
他缓缓起身,将这束月光完整交还。
明天见,小沛。
听见那极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厉沛才敢睁开眼睛。
他不是装睡,只是饥饿和紧张侵袭神经,让他难以入眠。
病房的门还没老化,轻轻推开它不会发出“吱呀”的一声,但能悄然将门外的光亮放进。黑夜将宁静折叠,闭着眼时,一切细小的声响都被肆意放大,衣料的摩擦声,鞋底与地面轻擦,厉沛认出脚步声不属于护士和大哥,直到那只影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是他在熟悉不过的气息。
聂寻秋。
他看了自己一会儿,转而像是在观察别的,视线仿佛留有余温,引得他的心脏都微微发烫。床边因为承受了重量,塌陷下去,那个热源越来越近,停在嘴角,却不贪恋,一触即分。
是一个吻。
却像沾了红色印泥,被人重重盖下的一个章。
厉沛软绵绵地躺在那里,大脑糊作一团搅乱的麻线,以至于忘记睁开眼、推开他,甚至完全可以责骂。
他坐起身来,看了看柜子角落里的那粒奶糖,聂寻秋塞进他手里之后,他嫌糖纸被搓揉的声音吵闹,于是放在那里,没过多久却又想起来,拿起来数了数,一共有五颗。
放在凉凉的柜子上,它们已经凝成了捏动不会凹陷的硬度,之前的那个按下去的小坑还在,厉沛盯着上面的兔子花纹,旋开糖纸,将里面那块不那么平整的糖送进嘴里。
外边有层米纸,轻飘飘地粘在嘴唇上,厉沛舔了舔,卷进口腔,在一次又一次的咀嚼当中尝出了浓郁的奶香和甜味。
和小时候喝完苦苦的药汁之后,哥哥给他的一小块冰糖里,那种清润的甜味有些不一样,这样的甜味裹住了他的整个舌头,给他很多很多满足感。
他喜欢酸,也很爱甜,常常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高兴一整天。
窗外的大片的白云在缓慢地游走,厉沛盯着其中的一朵,将只剩下一点点的小奶糖块吞咽下去。等那朵云走出自己的视野,糖也只剩下一个,他将自己手里的四张糖纸叠好,想了想,塞进了枕头底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敢吃聂寻秋递过来的东西。
大概人总是不长记性。
现在又因为一个吻,方寸大乱,受损的心脏跳动着,带着疼痛。
好比就在验证,凶杀者会再次杀人,情人们会重新坠入情网。*
手温又让糖有些发软,他神色复杂地放回去,在枕下摸索一阵,确认那沓被压得扁平的糖纸还在,重新躺回床上,手抚上心口,疲惫地闭上双眼。
第二天早九点,厉沛被推进了手术室。
静脉通道已经建立,麻醉准备与三方核查按惯例在术前进行,聂寻秋身着手术服,开始为厉沛麻醉。
厉沛需要接受静吸复合麻醉,插管之前,他还能说说话,问:“原来你真的会这些。”
聂寻秋戴了口罩,只余眉眼在外,还有部分高挺的鼻梁,被一层口罩闷着,发出的声音有些变化:“不会也不敢上手术台。”
“还以为你满世界跑,是跟着学习呢。”
聂寻秋没有回答他,熟稔地进行麻醉诱导、给药。
“小沛,记忆是不会改变的。不懂的东西,不会凭空灌输到脑海里。”
厉沛的意识渐渐模糊。
记忆不会改变,因为这个世界的厉沛在死后带走了独属于他的记忆,没有留下残余,以至于厉沛到来后两手空空,只剩下对过去的认知。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露出了许多马脚,被聂寻秋和厉演先后发现。
连一个小铁盒的用途都记不得,更无所谓掌握一门全新的技能。
厉沛知道培养一名医生需要多长时间。
聂寻秋究竟……
到了这个世界多久?
全麻之下,他对时间没有概念,只记得结束后聂寻秋让他睁开双眼,为他检测体征、拔出管道,又轻声道:“顺利结束了,再睡一会儿吧,小沛。”
他眼皮太沉,想点头,却发现使不上劲,兴许是聂寻秋的声音太柔缓,让人无比心安,他忍不住拉下眼闸,让身体重新遁入黑暗,深深睡去。
江未平在无影灯下站了几个小时,目送着护士将病人推出手术室,她也跟在后边,摘了口罩,脱掉身上沾有血迹的手术衣,和满是鲜血的手套,递给在门外等候的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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