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息:“他没有报案。”
晏无咎的笑容缓缓敛下,似笑非笑:“他没报案,那是谁看见我在现场?看见了我怎么没看见跟我一道的冉珩?”
顾月息颌首点头:“这个问题,我会查的。多谢晏公子配合。”
“查到了,也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顾月息没有回答,顿了顿:“上次清苑县的案件,是六扇门失礼了。”
晏无咎托着下巴,笑着说:“已经不生气了,但是既然阿月认错,只是这样可不行。”
“你想怎么样?”
晏无咎哑然失笑,眨着眼无辜地说道:“阿月怎么见着我,像压寨夫人见山大王一样。若是赔罪自然至少也该自罚一杯。下次见面,叫我无咎。若还是冷冰冰地,像抓捕嫌犯一样,那还不如不道歉。大家永远不见岂不更好。”
顾月息没有多言,伸手拿起他身边的酒盏玉壶,倾倒满杯,满饮喝下,面不改色。
“可以了吗?”
喝了酒的顾月息,冷清的脸上一点薄红,看着终于有了几分人气。
晏无咎看着那双清冷正气的眼眸,笑着缓缓眨了下眼。睫羽柔和了他的眉眼,每当他做这种动作的时候,那张脸上的凌厉矜傲,都会被多多少少的柔和隐匿起来。
顾月息站起来,还记得对一旁的崔瑾颌首示意:“告辞。”
他的脚步似乎比来的时候,多了些许迟滞不稳。
晏无咎看了眼顾月息用过的酒盏,若无其事地吩咐左右:“将这壶酒和酒盏一道,装进礼盒里,送去顾大人下榻之处。请六扇门其他两位大人也尝尝。”
顾月息脚步微顿,回头看他,看到晏无咎托着下巴对他笑,那笑容轻薄,并无嘲弄,残存一点绚烂余温,如落日余晖瑰丽晦暗。
顾月息走后,崔瑾也没有过问他们所说的命案是什么。
他似乎也从没有过问过,晏无咎做了什么,何以贺兰凛和龙鳞卫的人会动作频频。
尽管,这个人有一双灵秀聪慧,仿佛看透一切人心的好奇的眼眸。
崔瑾是晏无咎见过的,最有分寸的人,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不会有丝毫不适。
因为他,晏无咎对崔家的印象一直很好。
直到,他遇见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崔家人。
……
与此同时,可以想见,当冉珩见到上门的顾月息,从顾月息那里听到晏无咎的话,心底该有多复杂。
他是真的没想到,晏无咎会这么疯。简直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杀了人留在案发现场等他来,这就算了。
六扇门的神捕找上门,还一脸坦然承认他就在案发现场?而且,还主动把自己这个证人供出来,他是想干什么?
心中再波涛汹涌,冉珩面上也只有冷静平淡。
因为,他知道的,晏无咎是算准了,他不但不会说出实情,还会为晏无咎证明无罪。
那姓马的无赖得势,到处宣扬自己是旭王的救命恩人,他死了,旭王那里却连收尸这表面功夫都没有做,宁肯背着民间影影绰绰说他忘恩负义的骂名。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本失踪的名册。
姓马的其实只是一枚障眼的棋子,识得几个粗浅的字,也不过是做些典卖人口的下九流生意。纵使于旭王有恩,顶多抬举他些功名利禄,绝不可能把他当自己人,让他做那样重要的事。
只是,姓马的平地起高楼,这样的人做什么荒唐事都不会叫人意外,结交什么人都很正常。把一棵树隐藏起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置身在一片森林里。旭王的人便想利用这一点,借着他的掩护行事,在他的眼皮下设了一个探子营。避过各方耳目行事,一直都很顺利。连龙鳞卫也从未注意过这里。
始料未及的是,王爷的恩人要对付一个七品县令,恰好这个县令刚刚得罪了自己上头的大员。这种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小事,正常情况下,根本就是一点水花都掀不起就无声了。
谁能想到,结局却是他被人一刀宰了不算,连同整个别院被拆被烧。何止鸡犬不留,简直是寸草不生。
这样一来,留在庄园的旭王的人,便是猝不及防被人连锅端,那要命的名册更很可能落在了凶手手中。
那么,问题便陷入了胶着局面。
关键在于:晏无咎到底是谁的人?皇上到底看没看见那本名册?若是皇帝知道了,信不信旭王?
这种时候,旭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他和那姓马的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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