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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金尧一副大少爷的样子，知道的倒是不少。方默拾原本打算等金尧走到楼梯口，温阳那小身板定然没法帮他下楼…到那时再过去扶他，好让金尧一点嘴硬的余地都没有。谁想这个温阳说话实在令人心烦，喋喋不休句句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方默拾无奈的皱眉，抬脚走进教室。

金尧见方默拾去而折返，眼神闪过稍纵即逝的惊讶，“你怎么…”

没等他说完，方默拾走到金尧身边拉起他的一只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挡开温阳，凑近便搂着他的腰，“走吧，再墨迹都要断电了。”

“你慢点…”温阳在一旁看方默拾粗手粗脚，满脸嫌弃地补了一句，“他这样走不快。”

方默拾为了耳根清净，低头故意对温阳瞪眼说了一句，“少废话，拿书包！”

“我自己拿就行了。”金尧不知是体恤温阳，还是看不惯方默拾对他的态度，话里话外不愿顺着他的意思。

“别…”方默拾回过头看着金尧的眼睛，伸手便将他的书包也背在自己身上，“我给你拿…累不着他。”

一天、两天，几天下来方默拾和金尧同进同出成了习惯。

方默拾为了让金尧在最开始几天少走点路保护脚腕，从第二天开始便早起二十分钟去食堂将早饭给他带回屋里。

“你这是干嘛？”金尧洗漱回来看到桌上的早饭，愣愣对着方默拾补了一句，“你不用这样。”

“行了…”方默拾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左右从金尧的嘴里听不到句好话，“我不跟伤残人员一般见识，你现在在我眼里就等于半个残废，赶紧吃饭。”

“…”金尧面露无奈，拿起早饭不再接话。

有了早餐，午饭晚饭自然也变成方默拾替金尧从食堂带回教室。

“我不需要这样的照顾…”午休的时候金尧对着面前的饭盒又嘟囔了一句。

方默拾没理他，拉过一旁的凳子坐在他身边，“快吃吧…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绝大多数的同学去了食堂吃饭或者宿舍午休，两人对话的声音将安静撕碎，暖意在彼此之间游走。一次、两次…晚饭时金尧只是无奈地对他勾起嘴角，再没多说话。

方默拾的生活费来自政府的资助，每个月有严格的数字。他平日偶尔和朋友出去玩，绝大多数钱用在吃饭上，每有剩余便买些东西拿回福利院给那些比他年龄小的孩子。

一年多下来，那些年幼的孩子盼着方默拾回去，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希望。当然，这行为言人人殊，院长倒是希望方默拾能过好自己在学校的生活，别亏待了自己。至于方默拾，福利院是他的家、他仅存的东西，这点付出微乎其微。

几顿饭不是什么太大的支出，但几日下来方默拾便意识到会影响到这个月去福利院的开支。从小穷习惯了，方默拾在意钱，当然也在意周遭人因为‘寒酸’而投来的目光。金尧家里条件好，方默拾看得出来，因此平日给他买的食物都是最好的，毕竟金尧的脚腕受伤他得负全部责任，左思右想都不应该亏了人家。

没想到几天之后，方默拾洗漱完回到宿舍，金尧坐在床上对他说，“那个…我把这几天的饭钱给你夹在书里了，我的脚差不多可以开始多走动了，之后你就不用帮我买饭，我…”

“什么意思？”方默拾没等他话说完便怼了一句。他走到桌子前翻开书，里面夹着的纸币远远高于他给金尧花的钱。方默拾给金尧打饭，心里没有一丝不乐意，这是他应该做的。他这几日降低了自己吃饭的标准，可心里开心着呢。福利院院长从小教他，人穷志不穷，成绩好长大以后早晚会有钱。当下看着自己手里的钱，方默拾心口突然一阵酸楚绞痛，像是被攻击冒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冷到了脚底板。“你给我钱干嘛？”

他回头看着金尧的眼睛，后者稍稍皱眉后开口，“我就是觉得…”金尧望着方默拾的眼神，目光露出了些为难，犹豫着不知如何接话。

“瞧不起我阿？！”方默拾火气不打一处来，强压着怨念走到金尧身边将钱扔在他床上。他回过头整理自己桌上的东西，晾着金尧左右为难，“家里有钱了不起吗？我从小到大，还没见到哪个朋友因为吃饭给我钱。”

话说出口…方默拾下意识觉得更加不舒服，他跟金尧算哪门子‘朋友’，话没正儿八经说过几句，误会磕绊倒是层出不穷。方默拾从小到大的朋友寥寥无几，他心高气傲脾气也不好，能受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数。

方默拾下意识回头看向金尧，不明就里。金尧转头看着床上的钱，嘟囔了两个字，“这样…”

第9章

方默拾放下车钥匙之后便离开人群，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休息区愣愣发呆。

“白指导说…你现在在他的店里工作？”

随着声音一起出现的便是挡住方默拾头顶阳光的那道阴影，他仰起头看过去…金尧双手插兜嘴角上扬，光线刺眼照得方默拾有些疲惫，“恩。”既然说了‘我现在对他没感觉，也懒得想那些’，那面子上也总得做出些样子。甭管这话别人听着信不信，方默拾心里又对自己说了一遍——谎话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变成真的了，自己先信了再说，“店里生意不错。”

金尧从一旁拉过凳子坐在他身边，算不上太近的距离却也尽显两人的相熟，“你这些年，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一直都在这地方待着，没什么变化。”方默拾回头看着金尧，仔细瞧着这张一如当年一样俊俏的脸，“你呢？”

金尧扬起眉毛，想了想微笑着说，“还可以吧，出去读书的人生活没什么区别，学校和住的地方两点直线…”

谈话进行的有些艰难，方默拾不知接什么。先前当着所有工作人员怨怼的那句让他很是后悔，显得小肚鸡肠不说还莫名给他人看了笑话。金尧主动走过来，叙旧也好，缓和也罢，方默拾都不好再驳了人家的面子。只是两人这意外的碰面难免尴尬，想来在金尧心中也是一样。他回来工作有一段时间，压根没有找方默拾的意思，语言或许还有些欺诈的成分，可行为骗不了人。

金尧见他不吭声，想了想又问，“怎么会选择跟车打交道？我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金尧舔了舔嘴唇，靠在椅背上移开了视线，“想起你以前说你喜欢镜头里看世界…”

方默拾被金尧口中的‘以前’刺痛，像是自我保护一般吐了一句，“以前年龄多小啊，那时候的话哪儿能当真。”这话不知所指何物，方默拾说完后脑中想起的是另一番光景。

金尧默不作声地点头，勾着的嘴角略微浮动。其实金尧不总是这副冷峻的样子，方默拾印象中两人在一起之后他挺热情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