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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点左右，在万叶商厦的十七楼里，乔越正靠着椅背琢磨剧本，一边皱眉深思，一边做标记。

办公椅后面是墙，贴着深灰色壁纸，装了几格内嵌式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书籍或文件夹。

办公椅正前方是一个宽大有弧度的檀木办公桌，桌子刚好围成一个半圆，在紧挨墙壁的地方留了一扇小门。

桌面比较干净，只放了一台笔记本和几张白纸。办公室里另外搁了一张沙发椅，专门用来待客。

乔越坐在圆弧状的檀木桌前，他今天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衬衣，衣摆束在西装裤里，衣服是私人订制的，几乎没有褶皱，袖口平整地贴着手腕。经过护理的头发完美地卡在眉峰上，显得清爽干练有气质。实际上他不过刚从大学毕业，涉世未深。

室内开了暖气，有点闷热。乔越解开最上面的衣扣，扬起头时露出白皙精致的喉结。

“导演，人来了。”女助理忽然敲门提醒道。

乔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回道：“请进。”

然后准备接人，门打开后，他愣了几秒，又坐回原位，面无表情地问：“怎么是你？”

来人竟是陆峥。

陆峥主动关了门，走到乔越跟前，随手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双手按住桌面，俯视乔越：“你在等谁？”

一个多月不见，Omega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陆峥的气味，仿佛任何事都没发生过。陆峥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好像弄丢了自己的宝贝。

以信息素作为关系纽带是不可靠的，临时标记后留下的痕迹并不深刻，除非进行完全标记。陆峥暗暗地想，完全标记后，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Omega是他的。

乔越无视陆峥，继续看手里的剧本，头也不抬道：“跟你无关，你来干什么？”

“我来……当然是找你要钱的。”陆峥拿走乔越的剧本，扬了扬眉毛，慢条斯理道，“乔大少上次拿走我一百块钱，不会忘了吧？”

“你没说……我以为……”乔越没料到他来这一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抱歉，还你二百，请你离开。”说罢从钱包抽了两张崭新的毛爷爷。

陆峥见他当真，连忙摆手：“不用，我开玩笑的。”

但是乔越依然固执地仰着脸。

陆峥无奈地取走一张纸币，他只顾着调戏人，差点忘了正事。

他打开剧本，认真道：“乔越，我来是想劝你不要拍《荒唐》。你大学从未拍过长片，你不明白成片的艰难，更何况这本子太烂了，它对于你的导演事业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可能落人口舌。况且你现在资金也不够，电影宣传、发行、上映都离不开钱，如果哪个环节搞砸了，绝对得不偿失……我承认你有能力有天赋，但是拍一部完整的电影所需的精力和财力是微电影远远比不上的，我看了你的毕业作品，说实话你的风格不适合接这个剧本，如果你想导戏，我可以找人给你写几个好的……”

“你暗地里打听我？”乔越明显没把陆峥的话听进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陆峥有点烦躁，绕过桌子，站到他身前，捏住了他的下巴：“乔越，你想毁了自己吗？第一部 作品如果风评不好，票房惨淡赔了钱，谁还敢找你导戏？即使你是富家大少爷，也别想顺利出头。你以为投资人看你姓乔就给你面子吗？他们更喜欢钱。”

乔越淡漠地望了他一眼，甩了甩头，示意他放手：“我说了，陆先生，我的事跟你无关，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办公室，否则我就报警了。”

尽管乔越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心神不安，手指紧紧握在一起，透露出几分无措。他每次在Alpha信息素的包围下，都如坐针毡，只希望这位Alpha立刻从眼前消失。

从“陆总”变为“陆先生”，乔越与陆峥的距离比之前更远了一些。

陆峥察觉到Omega的想法，捉住乔越的双手，双腿堵着乔越的膝盖，把人整个圈在自己的领域里，叹气道：“乔越，听我说，我是为你好。”

“你想道德绑架我？”乔越逃不开陆峥的束缚，冷笑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接受这种强加的好意，这让我感到恶心。陆先生如果想做好事，就去大街上尽情施舍你的同情心，然后回家自我感动去吧。”

陆峥知道自己是白费口舌了，他与Omega僵持了片刻，最终投降道：“好吧，既然你非要拍，那就让我投资，我出两千万。”

乔越从上到下瞟了陆峥几眼，嘲讽道：“刚才还说会赔钱，现在又赶着贴钱，陆先生是不是太善变了？你这样做会让我以为你对我抱有想法……谢谢您的好意，我不需要，您请回吧。”

“乔越。”

陆峥忍不住动怒，他每次面对眼前的Omega就控制不住自己。然而乔越始终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依然用一种淡淡的表情看着他。

那是疏离，也是排斥。乔越待他，大概连陌生人都不如。

于是陆峥摇头：“你何必呢？”

乔越微微合上眼，低声说：“从此以后，请陆先生不要打搅我的生活。”

“导演，又有人找你，请问可以进来吗？”

两人正在对峙，女助理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了进来，打破了僵局。

乔越听罢似乎有点慌乱，他抬了抬被压制的手臂，迅速道：“快放开我。”

陆峥对他的表现感到好奇，松开人问：“是谁找你？”

乔越不耐地皱皱眉：“你怎么这么多事，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