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莱摊开掌心,露出五角星胸针,尽管没了别针,已经算不得胸针,“是这个吗?”
大叔拿起胸针,用手指感受上面的纹路,嘟囔了两句怎么把别针拆下来了就不说话了,眨眼间烟已经到了末尾。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胡莱跟上,“哐当”一声,船门被粗暴地打开,连带着船身在水波中微微晃动。
胡莱脚下仿佛生了根,不再往前。
注意到人没跟上来,那人有些不耐烦:“走啊,抓紧时间,天亮前得把你转到另一艘船上。”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胡莱总觉希望太过遥远,走到这一步已是极限,再往后是她完全不想面对的未来,释然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她招手对大叔喊道:“我不走了,你走吧!”话里充满久违的雀跃。
大叔是接了委托来的,忙冲过去拉住她:“不行,你不走,上头要罚我的。”
胡莱以为他说的是张小新,笃定道:“不会,他就会明白的。”
她的语气太过坚定,以致于大叔竟相信了几分,待反应过来时,小姑娘撒了欢似地跑上了公路,他错愕地看着手里胸针标志,心道坏事了!
他摸出通讯器,给自个的老大打电话。
胡莱觉得自己八百年没有这么开心过,她忍不住想要欢呼,现在,她想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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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幸于张小新的不要命,仅需二十分钟,他们就追上了绿点。白杨打着哈欠从车里钻出来,抬头看见一块公交站牌,“月县永久墓园”六个字在路灯照耀下十分显眼。
高诚的车十分钟前停在了这里,现在里面的人不见了。
这时,白杨眼皮没来由跳了两下,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某个点上。
墓园由连片山坡改建,入口几步就是石板楼梯,隔四五层台阶便是一列墓碑,因着山坡的弧度,墓碑一眼望不到头,唯见天空浅青底色略带一层黄色轻纱。
张小新二话不说,轻车熟路就要往上爬,手猝不及防被人往后猛拉,身体失去平衡,几乎跌入对方怀里,幸好他及时转身,平稳落地。
“有事?”问出这句话下一秒他下意识顺着白杨的视线看去,在他们的焦点里是一辆红色跑车,带有“准时下班”的印章车贴。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往墓园里冲,跑了几十层台阶,拐入其中一列,转过几个墓碑,远远瞧见无力的身影靠坐墓碑边一动不动,墓碑面前的啤酒易拉罐七零八落,隐隐可以闻见酒气,那人的面容隐藏在垂下的发丝间,好似正在安眠。
四周静得吓人。
一个可怕的想法笼罩在二人心头,张小新张嘴想喊,却发现发不出声音,脚踩在棉花上,不得实处。凭着强大的自控能力,他将滔天恐惧压到心底,加快脚步走过去。
白杨本想跟上,短促的“咔嚓”声在某处响起,轻微到不可察,却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他神经刹那绷紧,拔枪上膛,做出瞄准姿势,缓缓靠近声源,“出来!谁在那!”
某座墓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杨余光注意着附近的遮蔽物,如果高诚拔枪,也许会有一场恶战,二对一,制服住他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他下一秒就发现躲在暗处的并不是高诚,而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满头冷汗,发丝黏在脸颊两侧,攀着墓碑艰难地站稳身子,祈求道:“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腹部微微隆起,白杨认出了她,走近一看,发现女人两手沾满鲜血,脚下的瑞士军刀同样满是血迹。
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刺激他的视线,他感觉心猛然一跳。
下一秒,他听到不远处张小新撕心裂肺的叫喊,喊声在平静的墓园里乍然冲破天际。
然而痛彻心扉的喊声终究被漫山遍野的警笛声覆盖。
白杨回头,高康健的老婆痛苦地伸出手,“救救孩子……”然后痛晕了过去。
那边张小新已经抱起胡莱往外冲,白杨叹了口气,抱着面前的女人快跑出去。
两人跑过的地方,鲜血一路滴下,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喘气声。
打头的警车方停下,就被白杨和张小新截胡,车子一转弯,一路急速鸣笛到医院。
白杨撕了衬衫袖子给胡莱后背止血,三处刀伤,血流得根本止不住,残存的温热迅速流失,被痛醒的孕妇一声声的哀嚎如一道道催命符,令人心烦意乱。
把人推进急救室后,他两骤然脱力,颓然地靠在墙边。
白杨的理性慢慢回笼,到现在这个地步,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他想对张小新说点什么,却无从说起。
没多久,专案组所有人都来了,十几个人在走廊踱来踱去不说话,整个空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直到一号急救室里医生打开门,这种诡异才被打断,随之而来的是笼罩在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病人失血过多,来不及了。”
然后,二号急救室的护士也出来了,告知大家孕妇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询问谁是家属,她问话的时候,高诚正跟着郑西西走过来,闻言几乎又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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