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洲捂着嘴巴咳了咳,王芯未说完的话连忙转了个圈改而说:“我最近就想谈恋爱啊, 十八岁这年不谈我以后回忆啥呢?”
沈知洲看了她一眼,余光瞄到杨清泽从后门走了进来。他心里叹了口气,每次考试过后都要被请进办公室已经成了杨清泽的常事了。月考都是老师抢着要跟他谈话,平时晚自习一天考一科, 老师都要搬个凳子坐在最后一排。明着是纵观全班纪律,暗着是观察杨清泽考试的状态。
沈知洲从不特别努力,也从不特别不努力。次次考试都停在全班前五,年纪前二十,从无例外。倒是杨清泽成绩一跌再跌滑倒全班第九,年纪三十多名去了。就连他最擅长的数学都考过90几分,这让杨清泽的常吹数学老师老向接受不了。这次杨清泽所在的班轮到他监考,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盯着杨清泽的卷子,终于给他找出了问题所在。但老师有老师的考量,他约谈了杨清泽一问三不知之后转而找沈知洲谈话。
“老向叫你去一下办公室?”杨清泽还没坐下就对着沈知洲说:“可能是因为我,你说不知道就好了。”
沈知洲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一把拉过桌子上的茶杯走了。他上课的时候听老向说新得了一包好茶,他准备去办公室蹭点。
“哟,来了。”老向办公室有套茶具,平时上完课就喜欢品品茶。
沈知洲也不理他,拿起他刚泡好的茶就往自己杯子里倒。
“哎哟你给我留点,你这当水倒啊。”老向赶忙阻止,终究是来不及拯救他那一壶茶。
“你同桌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向说话也很直接,面对沈知洲的时候他没必要小心翼翼。照他的说法就是,反正这人没心没肺还讨厌麻烦和拐弯抹角,直接点好。
“你说什么?”沈知洲一瞬间福至心灵的想:“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难怪......”
“我说他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向就着残渣给自己倒了点茶水又说道:“我看他最近有点心神不灵的,草稿纸上写了0,答题卡上填了个2。”
“我那知道啊”沈知洲气定神闲的喝了口杯子里的茶,语气也是不温不火的。
“我看你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啊”数学老师嘟囔道:“我怎么觉得你上课走神在看他。”
沈知洲心下一颤,猜想老向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谁知道数学老师只是随口说:“一看就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不然你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干嘛。”
沈知洲松了口气,心想您观察的可真是仔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装冷静,过了会儿才假装为难的说:“老师,这是人家家事。我们只能尽量开导他,不能搞得人尽皆知不是。”
这话说的巧妙,明摆着就是说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老向连声咳了几下,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让他赶紧走,别呆在这儿气人。
沈知洲前脚刚踏出老向的办公室,后脚就遇到了张阳。张阳对他挥挥手,沈知洲暗叹一声倒霉,一个课间进两趟办公室。
相对于老向,沈知洲对张阳就要恭敬的多。或许是因为班主任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是女性的原因,当然可能性最大的原因是他语文成绩不好。总之他进了办公室就低头站在一边,不跳不唱也不乱开玩笑了。
张阳示意他坐下,沈知洲踩着小碎步移过去端端正正的坐在张阳对面的凳子上。张阳看了他一眼,就在办公桌上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张卷子摆在他前面。
沈知洲心想不会是自己又把古诗词填错了,张阳终于忍无可忍要整治自己了。他怀着忐忑又不在意的心情偷偷望卷子上瞄了一眼,还好不是自己的字迹。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脑海里仿佛被这些端正整洁的字迹占据,在他脑中盘旋不定的是杨清泽的笔记。
张阳起身去倒水,沈知洲拿起卷子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的面前除了黑色的答题笔记之外,还有用红笔圈上的批注。毫无疑问黑色是杨清泽的答案,红色是张阳的批改。沈知洲手指点在中间那处红色的圈圈上,红圈里是周正整洁的三个字”沈知洲“。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以前的作文从来不会修改。出现错字的情况几乎为零,最近的卷子上涂成黑点的......”沈知洲忍不住想起前一次考试,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是先经过他的手。他当时还拿着卷子嘲笑杨清泽涂的像个煤球,莫非是字也见不得人。如今想想,确实见不得人。
沈知洲心里难受之极,面上却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他说:“老师,然后呢?”
张阳愣了一下,一下子不明白沈知洲的意思。她的本意不是如此,可沈知洲的镇定也出乎她的意料。她好半天才找回了神智,然后用近乎没有的声音说:“他最近多了个弟弟。”
沈知洲握着卷子的手下一紧,所有的问题都浮了出来。他心里是又心疼又无奈,此时此刻他只想快点回到教室,也顾不得张阳知道什么了。
张阳看着办公司的门打开又关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心中的猜想渐渐证实,一下子又没有了探寻真相的勇气。
沈知洲回到教室,他把卷子摊开在桌子上,手指在批注着的红圈里摩擦。杨清泽抬眼望过去,话到嘴边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了一句:“对不起。”
沈知洲摸着那快要穿透纸张的字迹,许久才说:“是对不起我”。
杨清泽看了卷子一眼,转身就要向着办公室而去。沈知洲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人拽在了凳子上。然后弯腰在他桌子里翻出了前几次的卷子,他随意打开一张指着被墨迹涂成黑块的地方问:“这个是沈还是知?”
“我觉得是洲”沈知洲自顾自的说着,甚至在拿起了笔在黑色的印记上描自己的名字。
“什么时候的事?”沈知洲看似不经意的在试卷上涂涂点点,用的却是非要问出个答案的语气。
杨清泽愣了一瞬,低声问他:“什么?”
“你说什么?”沈知洲说:“你上周跟我说你回家了。”
杨清泽动了动嘴唇,用更小声的声音说:“御景园”。
沈知洲瞪着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杨清泽其实不是不愿意告诉沈知洲,只是觉得讲不清楚。世间有很多的事情,不是用语言就能讲清楚的。比如他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又比如他奶奶挂在那孩子身上的长命锁,还有从院子里看过去温馨和谐的一家人,他都无从跟沈知洲说起。
人就是这样,无论多骄傲的人,一旦有无处容身的感觉,就会自己困住自己像是要卑微到尘埃里。这是他这些年来哪怕是不在父母身边也不会有的感觉,可偏偏他唯一能回的家多了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小生命。他杨清泽扪心自问不恨任何人,可这个时候他又忍不住怨恨命运何其不公。有的人从出身便长在阳光里,哪怕是一时阴霾也有人替他挡住,例如沈知洲。有的人从出身便躲在黑暗里,抱着一点温暖自圆其说,又例如自己。他无数次想这段关系的不公平,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沈知洲。他的身边无一处干净的地方供他站脚,而他却处处把他拉进阳光里,试图不与黑暗同流。
“走吧”沈知洲匆匆收拾好书包看着杨清泽:“带你去个地方”。
第56章 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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