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齐晗说,就算他娶了妃子,仍只有他一个男人。
简直荒谬!
“我宋骁自甘与你断袖,但决不与你背德苟合!”
宋骁狠心与他断了。那人却欢欢喜喜纳了妾,等着大婚。
宋骁这才意识到,对一人心软,便等同把刀递给了对方,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胸口,对方甚至无需用力,轻轻一推就扎了进去。
于剧痛中醒悟,宋骁知道了他的狡猾,自私,薄情寡义!
把心肠变得比匕首还要硬,就不会痛了。
于是宋骁对齐晗的歉疚视而不见,对齐晗的保证一字不信,对齐晗的纠缠避如蛇蝎。
他分明已有妻有子,为何还要让他不得安宁?
怪自己不够聪明、不够警惕,怪自己拒绝齐晗的纠缠不够狠、不够绝,以致自己中了太子妃的算计,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丢尽定北侯府的脸。
满京城都在追问他到底与何人断袖,他不提,齐晗也不敢认。
陛下像是怕他纠缠齐晗,给他赐了婚,让他迎娶一个素未相识的女子。齐晗竟特意告诉他,那是他为他选的妻子。
他没想到齐晗能卑劣至此,终于彻底寒了心。
但宋骁不愿耽误那女子,想抗旨拒婚。
母亲以死相逼,问他是不是改不好?是不是一辈子都不娶妻?是不是要宋家绝后?
宋骁跪在母亲面前,说他会改。
母亲说,那便娶,娶了慢慢改。
于是他娶了柳眉山。
新婚之夜,掀了盖头他才第一回 见到柳眉山。
新娘子的妆过于艳丽,他只瞧出长得不赖,尤其看清了她的一双眼睛——清冷,淡漠。
宋骁对这个无辜地与自己绑在一块的女子有愧,一时不知如何待她,怕她怨怼不甘,又怕她期待郎情妾意、琴瑟和鸣,怕她想要的,自己都给不了。
宋骁知道她的身世:十岁丧父,生母贺氏是淮安侯的庶女,因姨娘早逝,在淮安侯家并不受宠,又因闹出新寡改嫁一事,被淮安侯逐出家门,连累被留在淮安侯府的柳眉山也不得外祖一家喜欢,只有一个舅舅待她还算亲善……
宋骁只能对她道一声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
柳眉山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宋骁始终不知道,就是他这句自认真诚的道歉,让柳眉山记住了他未说出口的言下之意:
他们皆是逼不得已,往后将错就错地过下去,不谈情爱,相敬如冰。
成婚前,母亲怕宋骁不肯圆房,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若是不圆房,旁人会以为新妇不得夫君喜欢。
宋骁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疏忽,让这个已经被自己连累的女子再受委屈。
可他仍是没做好,只记得柳眉山脸色很白,表情痛苦,哭了很久。
宋骁不算重.欲之人,又以为柳眉山抗拒自己,便在房事上极为克制,以致成婚一年多,柳眉山不曾有孕。
这又让外头多了很多流言蜚语,说他不喜女子,不喜新夫人,说柳眉山嫁给他守活寡……
这些宋骁都知道,可他再愤怒,也堵不住悠悠众口,甚至无从解释。房中事要如何同人解释?
柳眉山是个好妻子,侍奉父母尽心尽力,持家理事井井有条,受着不该承受的流言蜚语,却从来不曾质问他,埋怨他。
她永远冷清,淡漠,却把他的一切打理得周到,妥帖。
父亲在他成亲后不久就回了北疆,次年又因旧伤复发回京休养,宋骁知道她常去陪父亲下棋解闷,陪母亲谈笑,父母亲对她赞不绝口,总叮嘱他要待她好些。
可宋骁不知道,怎样才算好?
她不是齐晗,不会因为他的触碰和亲昵就欢喜兴奋。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待她好”。
宋骁学别人对夫人好,给她送首饰、衣服,她只会很生分地道谢,瞧不出有多喜欢。
至少,眼里都没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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