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面对早逝的父母,更无颜面对结发之妻与两个孩子。进宫的本意是加官进爵、封妻荫子,却因他的软弱无能,终是负妻累子,门庭蒙羞。
而一次久跪,两次受刑,还有长恬花之毒,让他落下了畏寒和膝骨痛的毛病。
怨谁呢?怨天命不公,他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摆布,还是怨他自己贪权贪势贪图圣宠,于是困于牢笼?
他的声名在当年跟随陛下之时就不干净了,加官进爵之后又如何呢?难道还将两个儿子接回身边,与他一块受人指指点点?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甚至想着,将来两个儿子大了,学成文武艺,干什么都好,千万莫再货与帝王家。
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的时候,白朗正在院子里教两个儿子扎马步。
长子已经过了习武的最好时机,权当练练身体,小儿子倒还能学一学,白朗试着教他,学不学得成都不要紧。
他欠他们太多,只盼着他们平安喜乐,不愿逼他们太紧。
至于发妻,当年和离不久便听说了她另结良缘的消息,对方也是和离再娶,与她偶然相识,一见倾心,上门求娶……当时白朗还记挂着她,心里便很不好受,却也只能替她高兴。如今听闻她夫妻恩爱,儿女成双,也总算是放下了心,自己欠她的,终有另一人补偿了她。
眼下他唯一操心的便是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的先生苏尧今日来得早,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他讲学的时间,便跟在一旁看热闹,“之前一直不见你,只有两个孩子孤零零生活,还以为……”
他顿了顿,挑剔地打量着白朗:“如今瞧着,你也不像是不负责任的父亲。”
白朗笑了笑,“之前在别处讨生活,没能顾得上他们。”压了压大儿子的肩膀,又对苏尧道:“苏先生往后可以晚些来。”
“无妨,我就你们家这两个学生,而且——”苏尧围着两个扎马步的小子转了一圈,凑到小的那个面前挤了挤眼睛,差点害他憋不住笑破了功,“瞧着还挺好玩的。”
白朗扶住往后歪的小儿子,无奈叹气。
苏尧今年二十又三,学问倒是好,书也教得不错,就是太年轻了,阅历也不深,性子跳脱,不够稳重。
白朗不知道宣王的人是如何找上他的,但实在不太放心由他教两个孩子,便动了换个先生的念头,又不好开口直接辞了他。
白朗便半开玩笑道:“罢。只是,就算你来得早,我也不会多给你银子。”
“不要你多给!”苏尧瞪他:“堂堂大老爷,怎么比管家还要抠呢?”
苏尧说的那个管家是宣王的人,白朗过来之后,那些人就撤了回去。那个管家答应苏尧的束脩是每月三百两银子,比寻常书院一年的学费还要贵好几倍。
因他不要官职,宣王补偿了他不少产业,三百两银子他不在乎,也已经给了好几个月,但他确实想换个先生。
便假作抠门道:“是啊……他就是不会持家,才被我辞退的。”
苏尧眯起了眼睛,语气十分不悦:“你嫌我贵?觉得我教得不好?不值三百两?”
白朗见他好像有些生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是趁机说明白然后辞了他,还是说些好话挽回局面?毕竟两个孩子都在,他不想闹得难看。
“主子,有客人上门拜访。”下人的出现替白朗解了围。
但看着下人领进院子的那个人,白朗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是蔡广宇。
他说,主子去了。
白朗瞳孔一缩,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许久未回过神来。
虽清楚那人的身子状况,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消息那一刻,仍是心尖刺痛。
那个人……没了……
白朗让苏尧带两个孩子去上课,带着蔡广宇去了书房。
蔡广宇却只是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卷轴递给了白朗,“这是先帝要龙隐卫办的最后一件事。” 如今新帝才是龙隐卫的主人。
“先帝说,你是不一样的,他不会认错。”
白朗接了,却没有打开,直到蔡广宇离去也没有打开。他把它锁进了书房的柜子里,不打算再取出。
只是几年后,与白朗成亲数年的苏尧无意间发现了这幅画,和他大吵了一架。
苏尧气得眼眶发红,指着他:“你心里一直有别人!所以你当初叫我滚,叫我别缠着你!你——”
“你——”苏尧指尖颤抖,想骂他三心二意、虚情假意,甚至想直接与他分了!
却忽然间落下泪,挫败又难堪捂住脸蹲下,哀声道:“你就不能忘了他吗……”
白朗既心疼又无奈,蹲到他面前,指着一地的碎纸:“如果没忘,我能让你撕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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