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一刻心跳也停摆了,动作迟滞在穹顶的虚空之上,好像飘在云端:你是谁……总之不能是死人复生,你装什么活死人啊?
“你到底是谁!”裴逸在搏斗中嘶声怒问。
“你知道的!”对方也嘶吼着回应。
恶斗中,裴逸很辣地“啪”就是一记耳光抽过去。
“呃?” 那小子被打了耳光也是意外,愕然,却又打不着裴组长的脸,也够憋屈的。
“讲实话,你是谁!”
裴逸更怒,凌厉的手掌抡过去,又是狠辣响亮的一记耳光,啪!
“呃——你!”那小子左右脸各挨了一下。
于是左边三条血道,右边也三条血道,左右脸打成对称的伤痕,也快要抓狂了。
凌乱潮湿的黑发扫过裴逸的脸。裴逸躲过一击再迎面而上。他眼底溢出一股强盛的怒火,骨血里的杀气上来了,就像两年前一样。这俩耳光就是替他和章总打的,你个鬼鬼祟祟没脸见人的小娼妇!
几十米高的拱形穹顶上,两条健壮的身影扭打厮杀在一起。凶犯后背撞向巨大的铜质吊灯,玻璃破碎溅落,泄出一阵可怖的声响……
凶手从几层楼高的地方坠落,被裴逸一手抓住了再撕,双方都是殊死相搏。
那人的黑袍子先掉下来,正好被章绍池在底下接个正着。
章总仰脖儿看半天了,正愁没机会揍人,自己飞不上去啊。他正好掀开黑袍子,把坠落的凶犯兜在里面。
男人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条绳索,制作套索的某些手段可熟练了,一绕、一抽、再一勒,“啪”得就将这家伙的脖子牢牢扣住。
聂妍从远处跑过来,飞身一脚踹向被勒住的凶手,踹飞出去十几米……
……
圣马可的广场上,灰白色的鸽子扇动翅膀,骤然惊飞,群起掠过天空。乌云终于散开了。
整座教堂像一座荡涤着回声的大瓮。两头一堵,关门打狗,凶犯也很难逃出去。
凶犯被一拥而上的警员压在地上,尤其被人死死按住双手,都怕这家伙再给谁来一针管。
年轻人含恨地抬起头,就是在寻觅裴逸身影,唯独计较的就是裴组长。双方四目相对。
后肩膀背的枪伤再次迸裂出血,带伤作战寡不敌众一定是不服气的,年轻人顽拧地瞪着裴逸。
“伏法归案吧,你闹出的动静太大了。”裴逸整理自己袖口,缓步上前。
凶犯低声撕咬出来:“你杀死了我哥哥……我的哥哥,我也想杀死你。”
裴逸望着那张阴鸷又顽固的脸,微微摇头:“他犯了罪,他应当受到惩罚。”
那人咬牙切齿在地上挣扎,双手已经铐上。
裴逸声音很轻但坚定:“有无辜的性命凋零在你哥哥手里,他的罪行足够上庭判死。”
“但他没有被判死呢!”冷鹄的弟弟突然爆发,眼球上蜿蜒的血线射出血痕,“他还没被判刑,你凭什么动用私刑?”
裴逸不开口,这种废话式的质问,有什么意义?
“是你直接判了他死刑。”冷鹄的弟弟说,“你怀有私心公报私仇,就不想让他活着,你自己最清楚是为什么。”
裴逸唇边动了一下:“我没公报私仇……他就特别该死。”
“看着我这张脸,仔细看我,裴组长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以为自己很耐看吗?”裴逸反诘。
冷鹄的弟弟双目细长,眼珠黢黑,可惜原本英俊的相貌掺入某些破碎的杂质:“我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你对我这张脸,还有印象么?……裴组长,你敢说你没印象?”
原本快要告捷的案子,凶犯都被摁在地板上摩擦了,这时节外生枝。
而且,这小子一连串问话,是突然改为一口流利国语质问裴组长,就是说给他两人听。
周围一群罗马特工一句都没听懂,一头雾水。
章绍池蹙眉很久,眉心像被一把锁头“吧嗒”扣紧,但尽力地掩饰疑惑。
有很多事情他无从了解,完全不知发生过什么。他在裴组长那五年水深火热的战斗生涯期间,就是一个缺失的空白的影像。
他只存在于小裴先生每晚午夜梦回时,寂寞的抖动和喘息声里。但是,当裴组长披星戴月,踏遍荆棘,在危机四伏的暗夜里追逐一缕稀薄的晨光,为每一次艰难的胜利浴血战斗的时刻,他很遗憾没能陪在对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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