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外甥长相随舅舅,还真有点道理。”
应书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用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将饭盒盖上。
覃风板着脸的模样严肃又吓人,前几天医院碰上医闹,十几个人拉着横幅在院门口叫嚣,他顶着这张黑脸出场,瞬间横扫千军稳住局势,院领导还因此给他发了一笔奖金。
他见应书青不答话,又皱起眉头问:“你和他搞,就因为这个?”
应书青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却说:“或许吧。”
覃风顿时怒了,脸上表情更加森冷骇人,他拔高音量大声道:“应书青,你做人能不能潇洒一点?你放不下沈明阳就干脆犯贱的跟他好好过,要么就痛痛快快地和他断了,你现在一面爱他一面恨他,就非得这样自虐吗?!”
人是情感动物,爱与恨从来都不纯粹,只有深沉的爱才能铸就刻骨的恨,两种情感交织成网,被困住的人永远逃不开。
覃风的话就如他手术时所用的柳叶刀,精准地划开裹住真相的表皮层,露出内里最真实的部分,人们总是选择将它遗忘,但遗忘却不等同于能够让它消失。
没有被彻底剔除的东西,将一直在那里。
覃风发泄完毕,房间又转瞬安静下来,应书青靠坐在床头,面容平静,心无波澜,仿佛对方刚才落下的那一刀,是划在别人的心上。
许久之后,他伸手捏住了覃风冷冰冰的脸颊。
“好了,别生气,小心气出肝病,女朋友不要你。”
“没有女朋友,上星期就分了。”覃风拍开他的手,习惯性地去摸裤兜里的烟,却突然想起现在是工作时间,就停下动作。
应书青惊讶道:“分了?不是求婚戒指都已经买了吗?”
“买了还可以退啊,我和她不合适。”覃风说完这句愣了愣,又立马甩了应书青一记眼刀,说:“你别想岔开话题。”
应书青却一脸无辜:“我岔什么话题,我是顺着你说的啊。”
覃风顿时语塞,反应过来又气得咬牙,他从读书那会儿就奈何不了应书青,现在仍是输他一筹。他手里头还有工作,又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只好不甘地起身,从应书青手边拿过饭盒,说:
“应书青,你不能拿别人的过错来糟践自己。”
应书青抬头看他:“我没有。”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了半分钟,最后覃风彻底败下阵来,狠狠地骂了一句:“沈明阳这个王八蛋!”
覃风骂完就走,留给应书青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他出门的时候带起一阵风,衣摆啪地一下甩到了舒衍的身上。
一直守在门外的舒衍见这情形,以为是他们两人吵架了,急忙入内问应书青:“小叔,要不要我帮你追回来?”
应书青摆摆手,一脸疲惫。
“追什么追?我又不跟他好。”
舒衍随即关上门走到床边,拉着应书青的手,说:“那你跟我好,成不成?”
应书青笑他:“你几岁了?待会儿是不是还要拉钩?”
舒衍听他这样一说,还真就伸出了小拇指,强行和应书青的尾指勾在一起,嘴里还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应书青挣也挣不开,只好任由舒衍这样拽着,见对方认真而又笃定地念着咒语,好像真以为这样幼稚的仪式,就能把两个人牢牢地拴在一起似的。
第三十六章
应书青病了一场,在医院连续输液三天,身体才逐渐康复。舒衍原本打算周末在家里好好陪他两天,可对方却提出去云缙山看红叶。
云缙山在茂市的最北边,一天不能往返,需要在山上住一晚。应书青的提议舒衍自然响应,当即就拿出手机在APP上订酒店,再顺便查了查天气。
天气预报上显示周末有雨,舒衍顿时有些丧气,但他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应书青,更是忐忑地祈祷着上苍能开眼,赏自己一个与应书青花前月下,同床共枕的机会。
周五那天,倾盆大雨突然而至,导致整个城市的交通瘫痪。舒衍站在教室的走廊外,郁闷地看着这场毫无预兆就落下来大雨,一颗心好似泡在教学楼下积水的水沟里。
凉透了。
茂市的秋天很少见着太阳,忙碌的城市终日被压在灰蒙蒙的天空底下,陷在潮湿阴冷的空气里,所以一场大雨过后,肯定又是接着绵绵细雨,几天几夜下个不停。
舒衍当天回到家,显而易见的沮丧,可在他打算取消酒店订单的时候,应书青却阻止了他,想等一个晚上,希望能盼来一个奇迹。
而第二天,那铅灰色的天幕竟真的奇迹般地散开了,换作了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难得的好天气。
当破晓后的第一束阳光投射在窗前时,舒衍开心地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快速地起床收拾东西,跑去楼下敲应书青的房门。应书青被叫醒,拉开窗帘迎上这金色的暖阳,也舒心地笑起来,舒衍从背后抱住他,打趣地说他是晴天娃娃,而应书青却笑着回身,柔声说:“凡事都讲求心诚则灵,这个好结果,是你自己盼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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