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换了一样,道:还有翡翠粥,用荷叶汤熬的,把新鲜嫩荷叶洗净切碎了煎出汤汁,那个汁就是翡翠色。加糖煮成香米粥,夏天要吃得清淡,我们吃这个。
张文笙本来蹲在我对面,像野兽一样,伸着脖子去舔手上沾的汤屑解馋,听我说到这里,他连舔的动作都停下来,蹲在地上瞪着我,眼神炯炯,都能放出光来。他看我的样子仿佛连我都吃得下去,我不是我,我就是一碗翡翠粥。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顿了顿道:我忘了你已经吃过双份饭了。
张文笙吞着口水道:是的,我吃饱了,所以不怕听你勾我。你可以继续说,我听听就算了。你说呀,你说。
我便也蹲下来,就着蹲姿向他挪移了几步,我俩头碰头蹲在号子里,赫然即是一双一对一齐蹲窗的好兄弟。我靠着他与他附耳道: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最爱吃的。
张文笙眼睛更亮:那你最爱吃什么?
我说:盐几压肉。拿五花肉做的,是我老家的下饭菜,我从小吃到大。五花肉炒芥菜干,炒好了不马上吃,要盛起来放在盖碗里压几天,最后蒸一下再吃。肥肉不腻,进嘴很鲜。
张文笙听完,扭过头去,似乎是在衣领上擦了一下嘴角。
我想起他说的“没换衣服”的事儿,的确,他穿的衣服跟我有些不同样,他上身套了一件明亮的橙色外套,领口肩头已很有些污渍,看上去肮脏得很,不像是新的。
我呢就还穿着离开军营时的军装,只是外套没了,留给我一件白的衬衫。这屋里的温度,舒适得好像不存在冷热一样。我昏了睡睡了醒几次,才发现自己丢了件外套,此前都没注意到。
我用胳膊肘戳戳张文笙道:等我们回去了,我让厨子多做几个菜吃。至少蒸碗盐几压肉来吃吃,好不好?
张文笙朝另一边让了让,不耐烦道:等我们出得去,你回去你的,我回去我的,就这么说定了。
我觉得他这人也忒没劲了,本来大家好好地一块儿说点吃饭的事情,他又偏要在这时摆出一副井水拒绝河水的假正经态度。明明是他逗着我说好吃的,弄到最后,又像是我在深深夏夜里,巴巴地给他送吃送喝。
而且还有一样,让我觉得更加沮丧——跟他说完了这几样吃食以后,立竿见影,我的肚子里就开始搅动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哀鸣声。
面包和汤还在的时候我没饿,现在我倒是饿了。
张文笙显然也听见了我这肚子饿得直叫,他还要明知故问:我听见你肚子里有声音……你现在饿了?
我不想在他跟前示弱,昂然道:哪有!你听错了!
张文笙道:只可惜此地没有什么桂花甜米饼、翡翠粥、盐几压肉……
这些菜名在我的耳朵旁边飘过都能让我的胃如刀割,我索性不说话了。
哪知道我不说话,这个房间却突然开始说话了。
真的,闹鬼了一样,这间囚牢自己,陡然发出一声叫喊。
这声音从地面渗出来,从墙壁和天花板上来,难以具体的辨明方向。我听见这一声时,一度有种自己被巨人含在嘴里边、而且他还在说话的惊恐错觉。
那声音是冲我来的,他呼唤我道:少帅!
声音并不熟悉,这个腔调我隐隐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此刻却又难以肯定。
那声音客客气气、妥妥帖帖,对着蜷在号子里的一个我,表功似地开腔:我来接您啦,少帅!
第59章 这是古装戏,你们不专业啊
七、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真的妥帖到骇人。
按照这种气势,我心里想,大约牢房封死了的门都会霍然洞开,然后我被列队接引出去——要么重返人间,眼睛一睁就坐在家中屋里;要么就是长登天宫,马上就有青凤玄女接引,位列仙班了。
正思想着,那门居然真个向一侧滑移而开。我被吓得跳起来想找地方躲,奈何此地除了一个钢铁板床啥都没有。
张文笙道:好好表现,曹——少帅。我们走不走得掉就看你了。
我我我手都开始抖了:他们会干嘛?我要怎么应对?
张文笙低声道:你不需要应对,需要应对的是他们。你人在这里,历史时间流的完整性已经被破坏了,他们要担很大干系。
他没有仔细解释这事,事情发生得很急迫,也没给他什么时间让我搞懂这事。门开着,张文笙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便向那敞开的门走过去。我发现他若无其事,跟在我的身后。
到门口,即能看见若干穿着长袍马褂的青年男子,站在这间囚室的门外。
怎么说呢……衣服大抵是我熟悉的,又偏偏有些不同样,领子不对,袖口又太宽阔。而且这几副脸孔,我基本都不认识。总之看上去非常的奇怪。
这些人看见我,全都打躬作揖,齐声道:我等奉命,迎接少帅。
我揉了揉眼睛,想扭头看张文笙,孰料他在我背后一推:不要停,往前走,当好你的少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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