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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兰卡恩跌跌撞撞地在长廊上狂奔,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一定是的……但奇怪的是,他现在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丝毫没有要立刻离开这里的想法。

他有种失血过多的晕眩,连自己前进的方向都迷糊了,但他知道有人呼唤他,他按照那个温婉的声音的指示,推开了某扇大门。

床上,金发的少女朝他展开手臂,他一头扑进她怀里。被她柔软手臂环抱的时候,他便觉得安心了,虽然她的怀抱并不温暖。

“库兰卡恩,和我一起吧。”少女抚弄着他的金发,“永远的……”

斯雷因伸出手指敲了敲门把,门锁便自动打开。这里也属于他的领地,没有他进不去的房间。

独眼的少年仰躺在床上,他的睡姿也如同他本人性格那般,非常的规矩,斯雷因还以为这么标准的睡姿,只有下葬前被摆放好的尸体。

房间里没有灯,厚厚的窗帘也拉起来了,但对吸血鬼来说,黑暗并不是什么坏事。斯雷因挑起床幔,伊奈帆即使睡觉也没有把眼罩摘下来,因此他也越发好奇眼罩下的眼睛是如何的呢?

沉闷的雷声和雨声掩盖了睡眠中轻浅的呼吸,斯雷因谨慎地接近,慢慢爬到床上。

微翘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他抚摸着那端正的脸庞,手指摸索着解开单薄衣衫的纽扣。他原本害怕自己偏冷的手会惊醒对方,结果并没有,伊奈帆睡得相当沉。他感受到胸膛里那颗确实在跳动的心脏,味道绝妙的血液就在这具身体里流动。

他把脸深埋在伊奈帆的肩窝里,张开嘴,不敢真正用力地用牙齿轻啃,一边发出轻微的、难耐的呜呜声。他想,如果就这样咬下去一定会鲜血四溅,满足他饥渴的需求,可是也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斯雷因知道吸血鬼中的大贵族偏好豢养符合自己口味的人类,可是他不希望这么对待伊奈帆,他对他的血液沉迷的同时,也喜欢作为人类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他。冷漠、理性、自持,这样的人存在的本身就拥有无法比拟的美,如果沦落为单纯的食物,大概就连他的血液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可是,真的存在地位平等的食物和进食者吗?斯雷因还是无法想象。

既想尽情地享用对方,却又舍不得就此将他毁灭,如此矛盾着,连身为吸血鬼的他都感受到煎熬。他趴在对方身上,怜惜地描绘他脸部的轮廓。

睡梦中的伊奈帆突然皱紧了眉头,敏锐地感觉到他气息改变的斯雷因连忙停下来,小心地观察。伊奈帆似乎是做了噩梦,露出痛苦的表情,斯雷因觉得这并不是普通的噩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做噩梦的人,只好凑上去舔舔他溢出轻微呻吟的嘴唇。

外表冷漠不好亲近的家伙,嘴唇却很柔软,原本只是抚慰性质的舔舐不知不觉便有点失控。斯雷因觉得意识都迷离起来,不知怎么的也不怕惊醒伊奈帆了,直到他舌尖沾上了浓稠的鲜血。

血液从眼罩下渗了出来,像泪水般滑落。斯雷因原本便忍耐得非常艰难,他咽下血液,温暖的血沿着喉管滑下,新鲜血液的温度与味道点燃了吸血鬼冰冷的身体,频率比人类缓慢的心脏加速跳动,羞耻的是连胯间的器官都开始发烫。

即使知道这样不可以,他也无法停下,只能如同扑火的昆虫般,不顾一切地追求那点滴的温热与甘甜。

“啊……”怯弱的惊呼响起,斯雷因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韵子站在门边,她因为雪姐听到异常的动静出去查看后久久未回,于是来找伊奈帆。刚到门边便发现门没有关好,她轻轻推开门,看到皮肤苍白的淡金发少年趴在伊奈帆身上,他捧着伊奈帆的脸,探出舌尖一点一点地舔着他的脸颊,像是在亲吻伊奈帆,又像是专注地品尝着他的味道。

这肢体缠绵的画面唯美暧昧,尽管危险又不祥,但韵子却无法发出声音。闪烁的电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亮了房间,把斯雷因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那影子的背上延展出巨大的翅膀,看到这里,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斯雷因立刻朝她看了过来,他白皙的脸颊上沾了鲜血,缓缓滴落的血液让拥有高贵美貌的少年看起来艳丽无比,尖牙从薄唇下探出,瞳孔蓦然紧缩,那是猛兽捕食时的目光。

韵子猛然推门,她是想跑到伊奈帆身边的,但不过是闪电亮起又熄灭的时间,斯雷因便来到她面前。展开的翅膀包裹住肢体僵硬的少女,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她的脖子被紧紧捏住了。

斯雷因摁压她的气管,那是非常脆弱的地方,稍微施加力度便会断裂。

何况是属于少女的、如此纤细的颈脖呢?

韵子挣扎着,但无法撼动那双逐渐收紧的手臂,她难受地抓挠对方,然而完全没有作用。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声音,那是颈椎的骨头逐渐断裂、粉碎的声音。

少女逐渐失去光彩的眼眸无神地注视着给予她死亡的死神,即便身陷痛苦的死亡,她依然无法否定眼前这位死神的美丽。而且他看起,对于杀死自己这件事,感到了非常的悲伤。

斯雷因抱住韵子软倒的身体,少女至死都睁着眼睛,斯雷因轻柔地替她合上,这样的温柔只会被人唾弃吧,但他确实对她感到愧疚。

因为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憎厌,以至于他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伊奈帆从床上安静地坐了起来。

第十章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时,界冢雪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落满残肢的厨房内,她转身扭动门把,却发现唯一的出口被锁死了。

一辆轮椅缓缓从厨房的小仓库里滑出来,这位蕾穆丽娜小姐不知道在里面躲起来看好戏看了多久,面对满地零碎的人体肢骸和让人作呕的残破头颅,她的表情却像个看见花圃的小女孩。

“哎呀,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个男人的表情……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呢,真是太棒了啊!哈哈哈哈!”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滑稽的表演般笑起来,还在轮椅上弯起腰,笑得直不起身子了。蕾穆丽娜笑够了,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水,问:“怎么?你不觉得有趣吗?”

界冢雪没有附和她,她感觉到这个女孩透着诡异,从他们拉响这座古堡门铃的那一刻,就注定走进了一个不正常的空间。界冢雪皱紧眉头,问:“这些都是你做的?你杀了他们?包括……也包括我的同伴吗?”

“嘛,好像是杀了几个吧,不记得了。”蕾穆丽娜漫不经心地说,她自己转动轮椅一点点靠近,界冢雪谨慎地移动,保持与蕾穆丽娜的距离。

“不过把这里弄成这样的可是我亲爱的‘姐姐’哦,说什么想要和库兰卡恩吃个浪漫的晚饭,她脑子真是有病,哪里有人类会喜欢这样的。”她露出不屑和厌恶的表情。

“你的姐姐……那个艾瑟依拉姆小姐吗?”界冢雪想起这个偶尔被提到的名字,但她一次都没见过对方,“你说人类……难道你们不是人类?”

她话音刚落,就觉得喉咙被捏紧了,可是蕾穆丽娜离她还有一截距离,她的气管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箍紧了。面前的少女目光阴狠地瞪着她,那双如同洋娃娃的蓝色眼睛里充满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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