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看见了,只是那么一眼,就望进了悠长之中去。
“戴面罩的,我,叫炎无惑。”然而终是有一方,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白烛葵。”本应是沉默寡言的少年并没有贯彻自己平素的作风,开口这么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玉兰的气息太过浓郁以致他有些眩晕还是炎无惑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他血脉躁动的共鸣使他不安。手心竟微微渗出汗,现在想来,兴许是那一瞬,男人身上缭绕着一种沉郁而惨烈的呐喊让他着了迷。那种死后的躁动不安的灵魂,亦深植在他身体中。说明白些,吸引双方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与我相似的人。他们的灵魂如此说道。
有人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无限长的路,每个人的心理都是不停回旋扭曲缠绕的迷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世界,但就是那个时候,两个本应并行互不相扰的人,竟一同绕出了迷宫,破开了小世界的壁障,相遇了。这种感觉大约是非常微妙的吧。又惊喜又…排斥,隐约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和了解他自己一样了解你。于是无端的排斥,并且产生奇怪的宿命感。
身体里的血液,平时惨白的像自己的头发一样的血液,寂静的在血管中穿行的死水,连同骨骼和心跳,向白烛葵叫嚣:
“没错,没有错,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就是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就是他和你一样的人和你一样的以这种封闭姿态存活在世界上的人啊啊啊啊啊他他他他他人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就是他他他他多好啊啊你遇见他了遇见多美的词汇遇见了遇见了遇见了遇见了遇见了遇见了他他他他他他……和·他·一·起·逃·亡·吧。”
那时产生于一瞬几乎可以与常年的迷恋相媲美的浓郁感情,能让白烛葵溺死其中的发自自身的强烈感情。不受控制的在身体里喧嚣、蔓延、扭曲,染成一片又一片。
……
其实一直到如今,白烛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冲动而疯狂的对一个初相识的人产生那样的情感。面前的水彩纸被他着了色,暖和又柔软的明黄色像是街角咖啡店的灯光。那是一个男人的侧面,从画面上就能够看出,大约是一个自信张扬的让人有时会觉得他无法无天的人吧。金色的眸里是坚毅的东西,与之并不相符的是玩味的笑容,却很和谐,和谐的如同世界开始,上帝就是这般创造他的。从男人侧面的头部顶端打下的阳光,很零星却同时留下了树叶的影子。
“叶子看起来像画室边的玉兰树哦,学长。”和他一样是Z中罕有的美术生的他的学妹,睁着温润柔软如同墨染的眸子看着他的画,眸里是毫不掩饰的真诚赞叹。这样一个女孩,大约是很喜欢美术吧,就像他当时一般,到了近乎痛苦的程度。而女孩却比他好的多,会大大咧咧的说:“学长,以后我爸我妈要是到画室里来把我拎回课室,你可要帮我。”这种轻巧的口气,却是有了绝对对立的思维。
“嗯。”他不由得应了。那种偏执,让他看到了自己。
其实每个追求所爱艺术的人,都有着相当程度的痛苦,时常扭曲他们内心的痛苦。
“艺术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创造问题,却从来不会解决任何问题。”那时的炎无惑微眯着眼坐在天台上。指间燃的明明灭灭的香烟,有些泛着青黑的眼周,还有凌乱的头发。指间橙黄的光,大概是那时候炎无惑,仅仅因为他才闪烁的星火,他临行前,唯一一次在昏黄的灯光与漆黑的夜里摇曳:“真是该死的东西。”
——该死的让他们死不了心的艺术。
因为被诅咒着该死,所以艺术对于追逐他的人都不屑一顾。追求艺术的人,都很痛苦。精神所受的折磨?
不,并不是那种痛苦,虽然有时艺术也会连带他的追逐者的精神一同折磨,其实他们更多的,是被艺术建立起了壁障,蜷缩在无形的壁障里。想要倾诉,可是壁障外人来人往人们喧闹着激动着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即使吼到声音嘶哑,回应他们的还是自己的回音。
世界是个偌大的茶馆,很少有人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常常将他们漠视。然而他们彼此之间更是一种极为奇怪的矛盾情感。像是梵高与高更。为了避免他们因艺术而生长的刺相互扎到彼此,这些同样追求艺术的人,相互间很少沟通。
于是他们的世界逐渐沦为寂静,连呼吸声都很轻微。
他们也许被世人在很久以后发现,作品遗体似的被拉出去展览,流淌在闪光等的明灭和镜头的咔嚓声下。那并不是他们应有的模样,却是他们能够的到世界关注的最光鲜的模样。那被世界瞩目的,毕竟是他们中死去的少数。
他们中的大多数还是在寂静中绝望的沉溺死亡。
……
所以,所有追求艺术的人都是痛苦的。
比如炎无惑,自己,还有那个墨眸的学妹…
他不知道,那个头发颜色灿烂的像阳光一样的人,还和他一样继续在痛苦的漩涡里不断挣扎吗?还是说他已经逃离了出来?
墨眸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了不苟言笑的白学长露出这样的表情,微微翘了翘嘴角,像是无声无息的微笑。
[我们的,序曲终了。]
第一章 章一:这是故事开始的练习曲
年少时期,大约是怎样的时期呢?12~16岁的阶段。官方的声音如是说道。没有错,这是广义的解释。更平民向或者说网络向的用语来说,就是一个犯中二病除了爹妈都没人会在意的时期。“少年”们大可以嗷嗷叫着奇怪的语言,一层又一层的给自己加上设定:被封印的右手,最强武斗家,诸如此类。
等差不多走到中段时,大概到了与家中闹不和的时段啦。觉得社会青年酷,所以一些男孩们理所应当的穿起了破洞的牛仔裤和奇怪的夹克,像模像样的叼着烟讨论隔壁班的班花。一些女孩们从明星身上学会化妆和打扮,染了一个头发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城市里,像是沉浸在民间所谓成年里,虽然在法定意义上并不是如此。
白烛葵的年龄,也恰好属于这个年龄段吧。偶尔会与父母闹不和,虽然原因大多不是因为他的叛经离道。他的父母极力希望优秀的他能够选择正经读书的日子,而不是天天泡在画室里画“毫无益处的涂鸦”(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今日白烛葵家的餐桌上,也上演着这样的“希望”与“违逆”的战争: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管理自己,可是你毕竟还未成人,心智不够成熟,选择错误也是难免的。”母亲夹了一筷子菜,添在白烛葵满碗的饭上。
白烛葵没有应答,也完全不想应答,只是飞快地解决这一餐饭,然后就可以回到离学校不远的小公寓里。母亲看着儿子毫无反应,皱了皱眉。紫色的眼里是担心和犹豫。她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倔强,天天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目光下滑到白烛葵的脸上,心里泛起了很大的波澜,很多是歉意。那白净的脸上盘蜷着蜈蚣一样的伤痕。
“咔”门锁响了一声,然后是皮鞋踏在地上发出的特有声音。
白烛葵更深的埋下头,他知道,他的“父亲”回来了。是他的继父回来了。撇去歉意的母亲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对他谆谆教会。很有一点聒噪的意味。快速吃完晚餐的他,把筷子搁在碗上,与“父亲”示意的点了点头,径直走到玄关。“等等!”被男人叫住:“好好考虑一下你妈说的话。”
他扶着墙换好运动鞋,挎着单肩包。背影看起来清瘦修长,像劲竹般不为所动:“哦。”他应了一声,声音是从喉咙深处逼出来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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