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西安诺一屁股坐在路德维希旁边的椅子上,打着手势示意亚瑟坐到他们对面去。 “他叫亚瑟,路德维希,你信吗?亚瑟,这是我的朋友,路德维希。”他再次眨了眨眼,向附近的一名侍者招手示意: “对不起,小伙子,给我们来一点红茶好不好?他是个英国人。”路德维希低头快速咕哝出一段听上去像是道歉的话,亚瑟看起来像在拼命地憋笑。
“那么,”费里西安诺带着愉悦的表情转回桌子的方向,继续他的谈话。他总是很高兴结识新朋友,更别说对方还是一位英国人,“你有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他问道,双手比划着模拟这些天似乎有些过分拥挤的街道和四处熙熙攘攘的人群。
“事实上,见过。呃,毕竟我是从伦敦来的。”亚瑟解释道,他将手轻轻地摆在在桌子上,将视线在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之间谨慎地来回移动,像是正在试图揣测他们的关系, “我想这儿的每个人都是为了庆典而来。”
“庆典?”费里西安诺还是没完全清楚这个小镇到底要举办什么庆祝活动。
路德维希将一杯咖啡送到费里西安诺手边:“费里西安诺,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知道啊,今天是星期二。”
“不……”
“真的是星期二,路德维希,就是星期二,我清楚地记得,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在意大利面里放了博洛尼亚肉酱,我们总是在星期一放肉酱的,所以今天一定是……”
路德维希赶紧打断他: “今天是美.国空军登陆三十周年。”
费里西安诺停顿了一秒: “是吗?”
“是的。”
“哦。”
三十年,回忆可以把所有岁月融化。近三分之一个世纪过去,那次登陆在费里西安诺的脑海中却清晰宛若昨日。那个可怕的冬日清晨,狂风将至之时,他背叛了意大利游击队,将一切向路德维希和盘托出。那个清晨将路德维希从他身边带走。这就是每个人都在庆祝的事?费里西安诺突然感觉到一阵不适。他想说些什么回应,但声音却像迷失在喉咙深处。
幸好,就在这时背后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亚瑟!”费里西安诺循着声音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向这边一路小跑过来。他一身戎装,戴着眼镜,一顶小礼帽因奔跑而歪到了一边。总算到达这里后,他气喘吁吁地抓住一只椅背: “我想我迷路了!”
亚瑟成功地做出了一个皱眉的表情,虽然他看起来明显如释重负:“见鬼的,你确实彻彻底底地迷了路,笨蛋。”
“那根本是身不由己!离开以来这儿的变化实在是大得惊人!”那人转过身来面对着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热情地向他们挥了挥手,脸上依然挂着爽朗的笑容。
“你好!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书,翻到第一页,一本正经地读道:“BUON GIORNO!亚瑟,这俩谁啊?”
亚瑟绝望地抚着额头喃喃道歉,费里西安诺则咯咯地笑了。
“阿尔弗雷德,看在上帝份上,他们听得懂。这是费里西安诺,那边一位叫路德......维希......”亚瑟的声音突然弱下去了,他的脸上现出一个惊诧却又像是顿悟的表情。
这时,一种几乎诡异的寂然笼罩了这张小小的咖啡桌。阿尔弗雷德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盯着路德维希愣住了,一动不动,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费里西安诺看着目瞪口呆的阿尔弗雷德,一脸茫然的亚瑟,又望向路德维希睁得大大,一眨不眨的双眼。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将一切记忆归位。阿尔弗雷德,曾在此处战斗的美国飞行员......亚瑟,有着浓密眉毛的英国男子......如果是为了他,我会单手搞定整支德军...
“哦!”回忆一瞬间像电流般冲过血管,费里西安诺大吸一口气,却还是没压住如梦初醒般的一声惊叫。
寂静再一次回归,四周街道上的喧闹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四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路德维希慢慢开口说话。他的声音平稳,深沉,似乎在启齿之前深思熟虑了好久。
“很荣幸见到你,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直着眼睛,看完路德维希又看费里西安诺。然后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笑声。岁月同样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金色的头发显得有些灰白,军队制服穿在他身上明显是紧绷着的,尤其是中间部分还可疑地鼓出了一圈——但是他的身上仍然有着过去那个开朗爱笑的美军飞行员的影子——那个将费里西安诺重新带回爱侣身边的人——那个被路德维希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
现在,三十年之后,这个人就站在他们对面。他脸上震惊的表情逐渐转为一个明快,喜悦的微笑,他重重地把自己扔在亚瑟身边的椅子上,似乎越发眉飞色舞了。
“伙计们!真高兴能见到你们!在这儿能近距离接触当地人这一点真是不错,那些见鬼的高级军官走到哪儿还都要拽着我,简直腻味透了——Excusi, waiter, BUON GIORNO! Coffee, per favore... COF - FEE!”
他们的对话迅速转为轻松、惬意的谈天,虽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由费里西安诺和阿尔弗雷德在讲。那些在过去发生的事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了——甚至连提及都是多余的,他们都明白。
费里西安诺一次次不厌其烦地纠正阿尔弗雷德的意大利语发音,并兴致勃勃地叙说路德维希和他为了将在今夏举办的德.国世界杯是多么兴奋。亚瑟讲着伦敦的故事,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繁华的街道,板球场和小音乐俱乐部。阿尔弗雷德和路德维希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讨论四代喷气式战斗机,这一段费里西安诺并没有真正听懂,他只是和亚瑟一起坐着,笑吟吟地望着这些为了天空而热血沸腾的男人们。
除了这些,他还了解到,亚瑟拥有一间酒吧,阿尔弗雷德战后成了军方的飞行教员,他们经常在美国和英国之间一同旅行。
“但美国是离英国很远,对吧?”费里西安诺问道,他为能了解到的所有这些奇特,遥远的国度着迷。他和路德维希从没去过比德国更远的地方,美国对他来说几乎就像另一个星球。
“客机大概要飞十个小时,”亚瑟一边回答,一边将更多的糖搅溶在他的红茶里,“虽说我几乎一厢情愿地怀念那些坐远洋客轮的日子,至少我不需要处理某些该死的突发情况,比如阿尔弗雷德闯进驾驶舱,并试图说服飞行员让他开那见鬼的飞机。”
“美国飞行员就让我开,”阿尔弗雷德不服气地喃喃自语,“真正该死的是英国航空公司和你那些愚蠢的‘家规’。”
“我们夏天经常去纽约,”亚瑟继续说道,轻松无视了还在愤愤不平嘟囔着的阿尔弗雷德。
“纽约,哇哦!我们在夏天去德国,是吧路德维希,因为它只有那个时候不是那么冷呢。有的时候我们回家路上经过维也纳时会短暂停留。”
“哦?”费里西安诺注意到,亚瑟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即使他时不时在桌子底下狠踹阿尔弗雷德的脚,“弗朗西斯和马修是不是正在维也纳,阿尔弗雷德?”
“显然,这真是马特把这个无聊庆典扔给我一个人应付的绝佳借口。”阿尔弗雷德气鼓鼓地闷哼一声,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回自己的椅背上,“弗朗西斯和马特是我们的朋友,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去过了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地方。”
费里西安诺怀疑阿尔弗雷德说的就是他的僚机飞行员马修?威廉姆斯,和善的,总是带着小北极熊的加拿大人,“他们有没有去过月球?”
路德维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费里西安诺,我已经告诉过你,只是因为一个人登上了月球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去。”
“军方邀请过我参加他们的登月计划。”阿尔弗雷德自豪地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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