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混混不可能吃个瘪就把气咽下去,指不定憋着坏打算把他们兄妹俩堵哪去修理一顿,这道理不用陶安然说,赵翔也心知肚明。
只不过他挺要脸,说不出“求保护”的话来。
赵翔别扭地瞪着祁远和陶安然,半天,才用一种受了莫大屈辱的表情配合着丧回姥姥家的语气说:“年前打台球惹的事,新仇旧恨加一块儿了,谁知道出来滑个冰都能碰上。算我倒霉,出门见鬼。”
“打台球是新仇,旧恨呢?”祁远问。
赵翔面上一僵,心说你他妈还没完了!
祁远眉峰一挑,盯着他不言语。
赵翔重重地喷了口气,认命了,自暴自弃地薅了把自己头顶的乱毛,“行行行,说行了吧,一个个大老爷们,真八卦。”
事情的原委相当简单,就是赵翔的哥们撬了对方兄弟的墙角,撬完了还作妖上别人面前嘚瑟,结果就被揍得妈不认了。有了这个前情,他们两拨人在台球厅碰上,不起冲突才是怪事。
这么一来二去,今天乍然遇见,赵翔不但落了单而且还有个“拖油瓶”,自然讨不着好。
“隔壁职高的,估计抻几天就没事了。”赵翔摆了摆手,“就这么个事,说完了,能走了么?”
祁远稍一错身,“请便。”
赵翔拔脚要走,于是低头找妹,谁知道自己那前一秒还喷鼻涕泡的二百五妹后一秒已经被陶安然一根棒棒糖拐走了,正牵着陶安然的爪子一蹦一跳地嘬棒棒糖。
赵翔摁了摁胸口,忽然有种被人踩在脚底摩擦的感觉。
胡谦碰碰边上的蔡元朗,“他哪来的糖?”
蔡元朗目光深沉,“进门前你老大给悄没声塞兜里的,”他顿了顿,“应该还有一把牛奶糖。”
胡谦:“……”
☆、第 26 章
原本六个人的聚会变成了七个人并一个小孩儿,几个大小伙子原本是打算就着火锅喝两杯的,但碍于有儿童在场,只好集体换了豆奶,一人一大瓶喝得相当养生。
一顿饭下来,前两个月的恩仇泯灭在了豆奶和红油锅里。
少年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谁当真把一点矛盾记成血海深仇的。
何况赵翔本质上不是个坏坯,就是嘚瑟了点,眼高于顶了点,说白了,太拿自己当棵葱。
真的把话说开,彼此交了底,也不是非得掐成一群乌眼鸡。互相聊一聊没完没了的考试,喷一喷把体活课当成自家后花园的主课老师,忽然就从互不顺眼变成了同仇敌忾——一旦找到了共同的敌人,做朋友就容易多了。
出门的时候,大家会心一笑,彼此都懂了对方是学渣中的战斗机,是一国的。
当然,陶安然是这个渣渣国度中的例外。
春节过到初七就算结束了,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还没开学的也都撅着屁股在家补作业,年味就像用清水涮过一遍的水煮白菜,更是淡得咂摸不出什么了。
陶安然和祁远的数学精品班只剩下一个礼拜的课程,炸鸡店的兼职干到开学前也要进入尾声,朱姐那边的家教工作倒是得以延续——
朱姐对陶安然的教学成果相当满意,于是又弄来了另外两个朋友家的小崽子,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小班课”。
有朱姐这边的三份薪水打底,陶安然基本就脱离了“贫困阶层”,实现了小范围的财务自由。
十天时间一晃而过,对陶安然来说,仿佛是点了快进模式。这十天里,他老人家甚至忙里抽闲和蒋敏一块儿去见了沾着血缘关系的亲戚们。谁知道刚一见面,他的姥爷和舅舅们就一通数落他爸,把老陶说成了天上地下都挖不出第二个的绝世渣男,生怕他还惦记着驾鹤西去的亲爹似的,又在故去人的坟头上猛踩了两脚。
陶安然忍了又忍没当面给他们难堪,心里却有了个谱——有一没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见谁了。
于是,他就这么单方面斩断了所谓的“血缘”。
春节一过,横着吹的北风里就裹上了春的味道,返校日那天,臭美的同学们悉数剥下了陪伴一冬的羽绒,换上大衣站在主席台下边听校长致辞边瑟瑟发抖。
众多细条条的少年里,陶安然仍心安理得地裹着他的羽绒袄,整个人灰扑扑地站在张天桥和胡谦中间,悄悄活动着刚恢复自由的左臂。
前前后后当了一个多月的独臂大侠,陶安然莫名觉得现在两条手臂的长短粗细都有了细微差别,倘若再多裹俩月,他恐怕就要去申请残疾证了。
校长的长篇大论论得崽子们昏昏欲睡,好容易捱到解散,陶安然又被刘晴叫住了。
年轻的班主任先打量了眼年级第一的胳膊,“石膏拆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陶安然摇头,说完又觉得这么俩字怼过去似乎不合适,只好捏着鼻子又补了句,“就是有点不习惯。”
刘晴笑了下,“都是这样,注意别又磕着碰着,慢慢锻炼着,过阵子就好了。放假前我给你的练习册做完没有?要是完成了就拿到办公室来,大刘老师等着帮你判作业呢。”
“做完了,”陶安然跟着笑了笑,“那我大课间去办公室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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