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涧有些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进去,但纳维尔显然没有给他选择的权利,一直牵着他的手,时涧挣脱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只能随他去了。
但一进入最深的那个房间,时涧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继续往前走了。房间中大概有监控,在他们刚刚来到门口时就已经被从里面打开,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现在并不怎么受时涧待见的亚恒。
亚恒直直的杵在门口,用力地和纳维尔互相瞪眼。
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在瞪,纳维尔只是淡然地和他对视而已。
然后他们各自转移了视线,纳维尔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内躺在休眠舱里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身上,而亚恒的眼神则转向了时涧。
他的视线在年轻的治疗师身上巡视,又在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时涧发誓,他看到这个人不太明显但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嗤笑了下。
原本他觉得亚恒这个人挺讨厌的。
现在觉得更讨厌了。
他原本打算停留在门外,但遇到亚恒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这个门虽然比一般房间的房门要大一些,但也不至于让一堆人并排通过那么夸张,他们两边都堵在门口互不相让,又没有人愿意侧一下身子缩减一下自己的占地面积。
现场显得有些僵持。
纳维尔有些不耐地蹙起眉。
这样僵持下去也太尴尬了吧,时涧想,他们又不是来和亚恒比瞪眼的。
他没说什么,直接伸手抓住了纳维尔的胳膊,轻轻推了一下,纳维尔便立刻如他所愿向前接着走。
他们两个就像看不懂现在态势的小兽似的横冲直撞地走过了这扇门。其他在僵持的人除了亚恒还在原地杵着——所以被时涧用不小的力气撞了下以外,其他人都在他们经过时乖乖让开了路。
亚恒被撞得似乎不轻,时涧暗自思忖着自己似乎没用那么大的力道吧,一边迈着相当轻快的步伐向前接着走,他听到身后一大群人离开的声音。
但在这种地方,想要非常安静的探视简直是不可能的,即使走了一波,他们身后还跟着另一波呢。
在接近治疗舱时,时涧便轻轻晃了晃纳维尔的手,示意他松开。少将也从善如流,独自走上前去,接近了正在治疗舱中与外界一切情况都封闭无关的家主。
纳维尔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治疗舱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不会有反应的,所有人都知道,别说治疗舱是完全隔绝外界环境的,就算家主没有待在治疗舱里,以他现在重伤昏迷的情况也没法回应纳维尔。
但即使是这再正常不过的一次呼唤,也让站在他们身后和两边的这一批“护卫”莫名地紧张起来。
时涧感觉到自己身边这位身上的衣物在纳维尔开口的时候诡异地摩擦了下,这是对方在紧张的证明。
时涧突然觉得有些累。
这样的家庭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盯着纳维尔的背影,看着对方与自己的父亲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沟通的样子,觉得心好累。
纳维尔在父亲面前话似乎不是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父亲昏迷以及身后跟着太多小尾巴的缘故,总之他在那一声简单的呼唤之后就再没有出过声。
要不是时涧知道他确实没有多想什么,恐怕就该怀疑纳维尔使用了什么特殊的仪器做了脑电波传输了。
但他明明没有什么途径了解,却非常清楚,纳维尔似乎真的没有那么多话要对自己的父亲说。
他曾经和纳维尔一起聊起各自的家庭,在一个深夜,对着星空。
在对方的描述中,阿尔斯特家虽然非常有地位,也很有钱,更有权利,却并不是一个适合孩子生长的地方。
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整个家族比起一个家,更像是一个军队。
“真不愧是从军世家。”他还记得纳维尔这么说过。
而语气中似乎颇有不满,只是被很微妙的掩饰过去了。
纳维尔转过身来冲着时涧一示意,时涧便明白他要离开了。在离开之前,他跟纳维尔一样对着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长辈行了一会儿注目礼,心底还是希望这件事不要再继续恶化。而后便肩并着肩离开。
出门之前,他清楚的看到那些一直跟着他们的人脸上露出明显的疑惑神情。
时涧难得觉得有些好笑。
议事厅里的气氛和病房中完全不同,充满着剑拔弩张的意味。
阿尔斯特家族中目前在掌权的一些长辈都来了,有的在叹气,有的在凝神细思,有的则在浏览光脑,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重要的消息。
他们进入议事厅时,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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