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冷笑一声:“让他听了又能怎样?何况他现在又只是个痴子。”
“五哥?”
“说了又能怎样?我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我的弟弟牺牲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只要你能好好的,我管旁人是死是活?”
我怒道:“林初是你的朋友、你的近侍,他也是你口中‘无关紧要的人’?”
“那又如何,只要你能好好的留在长安死一个林初能算得了什么。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我怎么能让你受人诟病?不错,是我让人密告他与敌国私通,也是我向父皇请旨赐他一死,我没有让他家里老小陪葬就已经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忽的笑起来,“九弟,你了解我难道我就不了解你了吗?我只是密告,你说那莫须有的证据是从哪来的,难不成他真的通敌?我只想让他一人死,你呢?你希望他九族尽灭只留他一人。”
我一时竟呆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五哥见我愣愣的便接着说下去,“你现在成功了,他活着,整个人都是你的。他有什么好的,我与你多年兄弟情分竟也比不上这一个外人?”
我拿开林初的手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顾延诚,如果我死在十八岁那年,你会不会过得轻松一点?”
接着便是五哥挥出的巴掌,不过没有打在我的脸上,林初拦住了他。
林初瞪着五哥,“不许动他。”
五哥一挑眉挣开他,“林初?”他甩开林初的手对我道:“他现在呆呆傻傻的不通事儿我且放他一马,若是哪天他清醒了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就别怪五哥插手了。”
“不劳五哥费心。”
与五哥不欢而散的短暂见面并没有影响到林初,早膳他吃的依旧很多,还一直递吃的给我,害得我都有点撑了。
吃完一手牵着戴了面具的林初,一手牵着刃寒,书院还是要去的。
昨夜大雪今早才停,街上的人比往日少了些,但林初紧攥着我的手生怕走散了一样。
“林初。”
“嗯?”他呆愣愣的看向我。
我问他:“你还记不记得这马叫什么?”
林初老实说道:“你的…刃寒,延卿…延卿你昨日说过。”
“这马不是我的,是你的,从前就是你的。”我把缰绳放进他手里,“这马还是你当年北上时父亲赐给你的呢,后来他自己跑回了长安才跟着我的。现在,我把他还给你。”
林初低头看着缰绳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会从前面绕过我翻身上马,他迎着阳光平视前方看不清表情,随即他向我伸出手。
可是,“下来,路滑不许骑马。”
“哦。”
书院房间里都烧着暖炉不很冷,林初拿下面具就开始在房间里东张西望。
这房间里除了我桌上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书,也不用限制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要离开房间就好。”
林初倒是老实的很,看到什么也只是凑过去瞧一瞧并不上手,他也看不懂什么,在房里走了一圈就回到我身边坐下。
“怎么?不找本书看看?”我问他,“你还认识字吗?”
他语气中带点骄傲道:“认得。”然后抽出我手中的笔拿了一张新纸,在上面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写起来。
“给。”
他一手把笔还给我,另一手举起纸来——
三月放歌兮,清朗月,六月飞雪兮,闹沽天。
写得很是潦草,间架结构基本全错,只能说是横竖线条拼成的字。
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北地的民歌?”
林初笑着摇摇头:“不知道。”他转瞬便对写字提不起兴趣了,趴在桌上拽我的袖子,我把那张纸叠好收起接着写我的东西。
封侯后的这些年我一直在书院里做些整理古籍方面的事,没有封地外加不许上朝,对几个哥哥弟弟来讲我也没有威胁,落得清闲自在。
林初对写字看书都没什么兴趣,趴着就睡着了,把我拿来盖腿的毯子蒙在他身上睡着了应该也不会冷,只是脸就搁在矮桌上等醒过来要压的有印子了。
这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再下几场雪河面结了冰那才是到了不出门的时候。我腿上有旧伤,深冬里就不能来书院只能整日窝在床上了,现在趁着还早赶紧的整理一年来的清单,只是林初在这儿我总要忍不住的分神去看他,耽误了不少时间。
一忙就忙到午膳时间,书院小童敲门进来把东西摆好就退出去了,动静是不大但林初也不至于这都不醒呀。
“林初,醒醒,林初?”
“嗯?”他慢吞吞的坐起身手松开了我袖子,“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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