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再各种推辞扭捏就真的矫情了,降旗想,何况他又不想拒绝,他蹬掉拖鞋利落地爬上床,然后规矩地躺好,两个人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赤司把被子分给他一半,因为已经盖了小半夜的缘故,被子带着他体温,降旗努力把舒适温暖的感叹压制在喉间。
这个距离不算什么,牵着手在街上走时、在摩天轮里面对面时,都甚至更为紧密,可是这会儿在没有旁人的房间同一张床上,排除外界的喧嚣干扰,又不一样了,可以说是一种古怪的境地,他在回想过往的同时意识到原来自己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么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曾经是恋人,从来没有说过分手,将近两年未有任何联络,这些看似矛盾的词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他和赤司现在乱七八糟的关系。
喜欢的人离得那么近,可是他有太多顾忌,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不能触碰不能进一步靠近。
甜蜜又苦涩。久违的感觉。
降旗以为这种感觉已经死了很久了,在赤司离开的两年里他很难再有这么复杂的波动,但原来这种能力不过是暂时被封存起来,赤司回来了,它也再次占据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并带来细密持久的疼痛。
“赤司君,睡着了吗?”
“还没。”赤司轻声地回应了他。
“聊聊天吗?”
“可以。”
“按道理这句话应该下午见面时讲,现在讲就有点蠢了,可是我还是想说……好久不见。”
“真的挺久了。”赤司的话音也像叹息一样。
“其实我没想到有机会说这句话。”降旗顿了顿,仿佛难以继续,“我以为你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降旗确定他从赤司的话里听出了被刻意掩藏住的调侃的笑意,他哑然了一会,皮肤上都起了奇怪的热意——从胸口涌动出来的。
“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死。”他带着赌气的委屈说。
“你当时的表情可不是那么说的呢,降旗君。”赤司似乎在好心提醒他在那个跨年的夜晚有多仓皇失措。
降旗心里狠狠拧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听到这个,不懂赤司怎么能这么轻巧又满不在乎地提起这件给过他漫长阴影的事。
可是在两人都沉默下来以后慢慢有种了悟从心口蔓延开:总要有一个人主动提起。
那是个坎,是个心结,降旗一直以为只有自己饱受折磨,或者说自己这方受到的委屈肯定更多些,可其实论起上伤害,对于赤司又何尝不是?
跨不过曾经的坎,他们就无法走向未来。
“其实那时……你跟我说要移民的事时……”降旗明白终究不能避开这个,“我知道那是家长决定的事,还是忍不住有许多迁怒你的想法。”
“你倒真敢承认。”赤司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
降旗猜想他现在一定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边说道:“可是我那时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之类的,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你会不会把我们之前的感情当作游戏。”
因为可以随时结束并无牵挂所以才挑了那么个残忍的时机来说那些话。”
“事实上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何况你还留下了手机链这种意味不明的东西。”降旗苦笑着,他们兜转着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问题。
“不过,后来我从黑子那里收到了你的纽扣。再后来……听说你要交换来我们学校。我就忍不住想,你回来是为了什么……我其实挺害怕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但是……”
他说不下去,只把转过头,把期待又恳求的目光投向赤司,在这样的黑夜里赤司能看清吗?不能也没关系,只要能懂他在期待他说些什么就够了。
赤司也回望着他,在安静冷清的夜晚他的每个吐字都清晰得不会有任何可供曲解的可能:“我是为了你而回来。”
第五十二章
时间的流动发生了古怪的变动,静止凝固了那么几秒,再运转起来时一切就像是放慢了节奏,又带着奇异的热力,膨胀着却不会把人灼伤的暧昧流窜在每一个角落。
“赤司我——”急急冲破喉口的话又立即停下了,降旗赶紧侧转身去,背对着赤司,他把头更用力地往下埋,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丢脸的样子。
他眉头狠狠地纠结着,眼角跟枕巾接触的地方温热地晕染开奇怪的液体。
“太黑了,我看不清。”身旁的人却说道。
降旗忍不住为这句安慰笑了下,又从心底里感到满足,他仍然拥有他——用独一无二的态度对待着他的赤司。他顺从着赤司话的意思重新换为仰面平躺,看着天花板上有不知从哪儿投射而来、浮动着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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