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束手无策。
救不了母亲,也救不了那些人。
沈开云是个废物,他也是。
傅清疏这种人,清高冷傲,为什么也要碰这种药,他再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因为这种药而失去生命。
沈隽意睁开眼,看着桌上的手机被震动画了一个圈,轻轻颤抖。
他拿起手机,指尖在红色和绿色两个键位上挪动了几遍,回过头看了眼楼梯,这辈子头一回接了那个人的电话。
那边是凌晨三点,和这边有四个小时的时差。
他竟然没睡。
“隽意。”
对方的声音很温和,像是一个儒雅斯文的前辈,声音不算低沉但很好听,仿佛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非常舒适。
但听在沈隽意的耳里却仿佛是一道冰锥,猛地刺破了耳膜还要往里钻再拧上一圈。
沈隽意手指发颤,必须死死地咬着牙才能忍住不把手机摔成粉碎。
“遥遥到你那里没有?她现在怀着孕,我说让她别担心你,不用过去她就是不肯……”
“有事说事,没空跟你扯淡。”
沈开云猛地顿住,呼吸也停了下,直到憋得他胸口发疼,才说:“过几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想去看看她,她一个人在那边也很孤独,一定很想见你,你回不回来?”
沈隽意说:“不去。”
“你离开家那么久了,就不回来看一眼吗?她去世的早,我知道你跟她可能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又恨我,可她到底是你妈妈,你就不能回来让她见见吗?”
沈隽意心里的怒气几乎灭顶,拼命克制才能忍住不冷笑出来,淡淡地说:“人死了就是一把灰,没什么好看的。”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说什么话了?”沈隽意身子绷得笔直,坐在椅子上像是一把被安在武器架上的长枪,利落又锋利。
“你妈妈身子不好,她也不是故意不要你的,她很爱你,你说这种话就不怕她伤心吗?”
“您没事儿吧。”沈隽意说:“她死的时候我九岁了,该长的脑子都长全了,她爱不爱我我心里有数,你少在我面前演慈父,我不是沈遥,不吃这套。”
沈开云握着座椅扶手,被沈隽意气的牙根打颤。
沈隽意似乎能想象到他现在这样,有种报复的快感,接着又说:“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我告诉沈开霁了,他没跟你说?你这弟弟也不怎么样啊。”
沈开云声音一凛:“什么意思!”
沈隽意淡淡道:“我跟他说,我妈妈是我亲手杀的,就用我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的相框打碎了,玻璃片割上了她的动脉,血喷出来,落在你留下的那些脏东西上。”
他说完,电话两端陷入了极致的宁静,要不是沈开云的呼吸声很重,沈隽意甚至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你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沈隽意冷嗤了声,搁在桌上的那只手又开始渗血,他却恍若不觉地继续说话:“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见你以为她是自杀而对我百般隐瞒的时候,我有多恶心。”
沈开云不能接受地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不是,不可能!”
“你是不是忘了,你惩罚她、折磨她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过我。”沈隽意胸中憋着一团气,冷冷地说:“你大概忘了吧,所以能心安理得地在我面前演这种慈父戏码,来诬蔑她抛弃我?”
-
傅清疏恍惚醒来,艰难地睁开千斤重的眼皮,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先本能的低吟了声,这才发现嗓子里像是被人塞了把滚烫的铁砂。
疼。
他吞咽了口唾沫润嗓子,却被刺激的皱起眉,艰难地撑着床坐起来,茫然了半秒忽然发现这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傅清疏一怔,脑海里瞬间回忆起来,他晕倒之前好像是在实验室,然后是……好像是有些到了发情的感觉。
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抬起酸软的手臂捏了捏额头,被子滑落,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身上很清爽。
他揭开被子,才一下床便摔在了床下,双腿软的打颤,好不容易才撑住了站直身子,扶着墙出了门,隐约听见说话声。
在楼下。
傅清疏扶着墙,一点一点地挪到楼梯边,看见背对着他坐在客厅里和人讲电话的沈隽意,离得不算远,尽管声音不大,还是传到了他的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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