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没睡好的。今天学的是《论语》的最后一篇《尧曰篇》,至此整本《论语》他们都学完了。这也意味着,今天抽查的内容可能是整本《论语》里的任何或全部篇章。
因为拿不准皇甫和会出什么题目,陈天赐昨天晚上将整本《论语》从头到尾背了五遍才敢睡觉。
知道说实话肯定会让皇甫和更加不悦,陈天赐垂着首不敢说话。
沉默间只听皇甫和自顾继续,“论语一共二十篇,整一万五千九百字,你一个字都没有背错过。陈天赐,你就这么害怕我亲你吗?”
陈天赐控制不住地抬起头来对上皇甫和的眼,那双素来锐利而自信的双眼,此刻是如此的落寞和沮丧。他知道自己不该生出这样的念头,但是此时此刻,他控住不住地觉得皇甫和可怜。
之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岑夫子提到这个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镇西王爷会发出惋惜而沉痛的叹息。然而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他渐渐地有些理解了岑夫子的话。
皇甫和给他讲学从来不看任何典籍,引经据典却是信手拈来。书房里整整三面墙的书籍,他随意指一本,他就能说出书里的大概,可见这些书从来就不是装饰。
可是这样博学睿智的他,却在名声最盛的时候,毅然弃文从武远走边疆。
那时他才不过十二岁吧。那样弱小的他,远离父母,在满是杀戮的战场上,用满身的伤痕换回了战神的称号。可是正值壮年的他,又被宣召回京赋闲在家,每日里最重要的事就是教一个御史家的小公子读《论语》。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心中苦楚抱怨世间的不公。又或者说,有没有人敢和皇甫和这样的人物交朋友。
他突然想起岑夫子神色复杂地附和他的话,“你说得对。这京城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
而今想来,竟觉心酸。
陈天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皇甫和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容置喙地对他道,“我送你件礼物。”
陈天赐一个激灵,直觉不好,“王爷,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呀!”
却是皇甫和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将人抢过便扛到肩上。
“秋月,备马车。”皇甫和吩咐了声,就这么扛着陈天赐走出书房穿过后院朝大门走去。
“皇甫和!”陈天赐被他麻袋一般扛着,还要受王府里上上下下的注目礼,面上实在是挂不住,“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皇甫和听他直唤自己的名字,难得地弯了弯嘴角,抬手在他的屁/股在拍了一下,他出声调笑,“你怎么这么轻,是不是平日都不吃饭?要不以后在王府吃了午饭再走?”
陈天赐听到这话,吓得立刻乖乖噤声。
等皇甫和扛着陈天赐走到王府门口,马车也备好了。
陈天赐被人丢进马车车厢,皇甫和很快也进来了。小小的车厢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竟显得有些拥挤。
座下马车压过街上整齐的青石板,向着某个方向前进。陈天赐看了看对面面沉如水的皇甫和,默默地将到口的问话咽了下去。
摸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秋月在外面将车帘掀开,陈天赐随皇甫和一起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了一座装修艳俗的高楼前,高楼之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面三个烫金大字——怡红院!
此时还是上午,晨光正好,可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楼宇却是大门紧闭门厅萧索。然而那扇处处雕琢的大门和门下被人踏旧的石阶,都表明这里分明是送往迎来的热闹之处。
陈天赐见状只觉尴尬。这个怡红院,不会就是他想的那个怡红院吧?
☆、第 26 章
事实证明,不同的世界,同一家怡红院。
秋月上前拍了拍门,内里便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
妇女妆容微乱,面上分明带几分倦意,只见她福身朝皇甫和作了个礼,扬起一脸职业谄笑,“王爷你可来了,我以为今天又要空等了。快进来吧,玉娘正候着你呢!”
皇甫和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嗯”,而后拽过陈天赐的手便往里走。
这、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逛青楼?
乖宝宝陈天赐吓得拼命想甩开皇甫和的手,“皇甫和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爹娘不准我来这种地方的,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家!”
然而皇甫和根本不理他,拎小鸡一样连拉带拽的带着陈天赐进了后院,踢开一扇门,一把将他扔了进去。
陈天赐这一路脚都没沾过地,这一下被推出去根本站不住脚,“扑”地一下扑进了一个软绵绵的胸膛里。
“这就是陈小公子吧?”头顶上飘过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他可真热情。”
陈天赐的脸陷在一片香软之中,奋力挣扎许久终于抓住了一双藕臂,在窒息之前将脑袋从别人的胸口里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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