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酒出了门,周向晚正欲打电话,忽见一群雪白的大鹅摇着屁股,冠子鲜红,拍着黄色的脚蹼,哒啵哒,哒啵哒,摇摇摆摆,一步一晃地朝着鹅圈走去。
周向晚步子一凝,玩心大起。
说起来,钱盟昨天还闲着没事拉着他鹅圈扔石子来着,他想揪一只鹅出来玩一玩,钱盟一脸惊恐地阻止了他,跟他说鹅很凶,比熊都凶。
周向晚不信,他觉得熊很温柔,决定要自己证明。于是,他当下拦住一只鹅,抬起脚蹭了蹭大白鹅的脖子,上下摩擦,觉得新鲜又好玩。
周向晚不知道,鹅,是家畜界的猛禽,血性上来,能和袋鼠打成平手。
只见那大肥鹅一个打挺,显然战斗经验丰富,拍打着翅膀,伸长脖子对着周向晚大腿上的肉快准狠地一钳,周向晚只觉大腿传来一阵类似于肉被裤子拉链夹住般的剧痛,而后所有鹅呈包围之势,拍着翅膀往周向晚头上啄,一时白毛纷飞,混乱至极。
周向晚当机立断,拔腿就跑,没想到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周向晚只顾埋头苦冲,踏过湿地,来到了白鹤的地盘,好死不死从一对情侣鹤之间穿了过去。
简直不能更倒霉!
雄鹤顿时怒了,觉得自己雄性威严被冒犯,展翅飞起,尖利的黑椽对准了周向晚的屁股狠狠一啄,其他的鹤也来凑热闹,加入了啄人的队伍。
很不幸,在鹅霸和鹤爷面前,铿锵铁汉周向晚,仿佛变成了一只可怜无助但能跑的小猫咪。
他拎着酒,屁股后面拖着长长一队鹅和鹤,边打边跑,抱头鼠窜,披头散发,拖鞋跑丢一只,堪堪爬上树,躲在树枝之间,机警地往下看。
只剩下两只鹅了。
此鹅都快肥出褶子了,应该飞不高。周向晚松了一口气,抱着酒坛子,安安分分地坐在树上,让钱盟给他带晚饭和鞋子,并暗暗决定以后养一只鹅看门。
这么一等,半个小时过去了,眼看着天要黑了,便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仔细一看,周向晚往树叶深处藏了藏——冤家路窄,竟是杜枫和一个女人。周向晚算了算,觉得也不算巧,毕竟今天是公司的月休日。
那两人手牵着手,杜枫撑着伞,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瓷娃娃,正笑着往一颗树上挂。这也是娘娘庙一个习俗,求子。周向晚前面那颗凤凰树便是求子树,若是想生男孩,就在树上挂男娃,想生女孩就挂女娃娃。
有趣的是,杜枫牵着的那女人,挺着个大肚子。
“杜枫,要是我生了女孩子怎么办呀?阿姨会不会生气?”女人问。
杜枫道:“女的也没事,你再生一个呗。反正现在开放二胎了,一女一男,就凑个好吧。”
周向晚暗自惊叹,连小孩都要有了?吴凉干脆改名叫绿帽王算了!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鹅没走,杜枫他们也没走,开始讨论小孩应该叫什么名字。就在这时,又是一把黑伞从阶梯处慢慢升现。
天边最后一缕残光下,那人一身端挺的黑色西装,面色冷肃,一步步走得极稳极重,朝着杜枫他们走来。
周向晚又是一惊,感觉什么事都被自己撞上了。那人居然是吴凉。
真是说绿帽王,绿帽王就到!
杜枫一个不经意的回身,见了吴凉,浑身一震,似是不可置信。
天色已晚,雨声沙沙,除此之外,别无杂音,他们的对话清楚地传入周向晚的耳朵。
“杜总,”吴凉面无表情地盯着杜枫,“你的女朋友?”
周向晚心道:“好的,当场抓奸,不过吴凉看起来真淡定,想必早有心理准备。”
杜枫面色铁青,道:“……你怎么在这?”
女人不明所以,道:“杜枫,这是你哪位朋友?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杜枫勉强笑道:“我老板。我们去那边说几句话,你在这里等一下。”
周向晚就眼睁睁地看着杜枫和吴凉走到了这棵树下,和肥鹅站在一起。夜色昏暗,估计两人一个惊慌失措,一个六神无主,都没想起来往树上看,所以没有发现周向晚。
吴凉站得笔直,手紧紧握着弯曲的伞柄,手背青筋直冒。
杜枫率先发难道:“吴凉,你居然跟踪我?你不是说你给我绝对的信任,永远不会怀疑我的吗?”
吴凉深吸一口气,“那你对得起我给你的信任吗?怀孕,哈,怀孕……”说着,吴凉哽了哽,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杜枫道:“我以为你早明白了,你给我钱,我给你爱,我们算得清清楚楚。”
“是么?”吴凉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一片死寂,“你说,你爱我?”
杜枫安抚道:“我当然爱你,但男人和男人的爱情不一样,那些gay不也随便乱搞吗?男人和男人的事能叫出轨吗?”
周向晚一听,暴怒。因为他那种马老爹,他平生最讨厌出轨不忠的男人,要不是答应过吴凉再也不掺和他的破事,杜枫非得被他打得在医院住个三年五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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