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总统严厉训斥的国安局以及O权保障中心官员都对秦泽能够顺利出逃深感不解,至少在戒备森严的平宁城街道上,对方不可能再有任何可能的机会。而恼羞成怒的国安局认定秦泽的逃跑必定是因为内奸的帮助,对此,他们向傅云深总统立下了军令状,表示一定会彻查此事。
这样一来,顾燃难免变得紧张,虽然那天晚上俞风城劝说他一起离开,可是为了不给方鹤亭带来麻烦,也为了和自己的伴侣与儿子待在一起,顾燃还是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从国安局开会回来的方鹤亭阴沉着一张脸,他在客厅坐着一句话不说,连儿子也不搭理,直到顾燃回来后,立即叫上对方去了自己的书房。
“顾燃,12月20号那天晚上,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方鹤亭坐了下来,他在国安局的机密会议中得到了许多关于秦泽逃跑的细节,例如对方很可能一直藏在平宁城市中心的某个地方,当天屡次换岗巡逻的武装警察部队刚好错过了某些地点的搜查。而且肯定有政府的官员帮了他们,因为搭载着秦泽的汽车居然有合法途径得到的特别通行证,而在平宁城内有资格搞到这种通行证的人可不多。
这些细节,让方鹤亭不得不将疑惑集中到了顾燃的身上,就是在国安局确定秦泽出逃的那个夜晚,顾燃出了一趟门。刚才他回家后就检查了之前因为打算带顾飞外出旅游而特别申请下来的通行证,让他感到的不安的是,这些通行证居然少了一张。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和顾燃都因为工作的忙碌而取消了旅游的计划,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有人以为这些通行证一时半会儿都用不上了。
“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顾燃不解地笑了笑,他还不明白方鹤亭口中的日期是什么意思。
“我提醒你一下,12月20日,秦泽挟持季肖被叛党救走的日子。”方鹤亭说道,那双眼正平静地观察着顾燃的表情。
“噢……我不是说了吗。那天我的属下告诉我可能发现了线索,我特意过去看看,以免他们把事情搞砸。”顾燃回来之后已经删除掉了所有与季肖的视讯,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素气息。他认为就算事后他们怀疑到自己,只要自己咬死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问我这些?你难道还怀疑我不成?”顾燃隐约察觉到了方鹤亭眼中对自己的不信任,这让他不由紧张了起来。
“家里通行证少了一张,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的事?”顾燃完全没想到方鹤亭会去翻那些他们暂时用不上的通行证,自从秦泽逃跑的事情发生后,政府一下收紧了对特别通行证的颁发,以至于他想补一张回来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我想大概是在你那天晚上出去之后。”方鹤亭冷冷地说道,他站起身,打开自己的抽屉扔出了剩余的几张通行证,这种象征特权的东西,可不是秦泽这样的战犯能搞到手的。
“我知道,你一直同情那些战犯。”方鹤亭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他看着顾燃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你觉得他们不该被这样残酷地对待,可是却忘记了他们也曾那么残酷地对待过自己的Omega。”
顾燃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说道:“并非所有人都如此,他们中有些人也和当初的我一样,只是单纯地服从命令而已。好吧,我的确是有些同情秦泽,他本身没做过多少坏事,深爱着自己的Omega,也被自己的Omega深爱着,他的罪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却不该承受非人道的惩罚,号召平权与法治的新政府和独裁专制的旧政府不应该一样,对吗?”,顾燃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过他的逃跑,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傻到为了他,放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鹤亭,你不该怀疑我。通行证都申请了这么久了,说不定之前我们就用过一张了,你自己不记得而已。”事到如今,顾燃也只能死扛着不认了,他相信要是自己真被方鹤亭诈出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对方在生活中虽然对自己温柔体贴,却在公事上有着异样的执着。
方鹤亭一直盯着顾燃,对方在他的直视下,神情倒算冷静。
“顾燃,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不吝于给出你的同情,不管是给我,还是给荣生,甚至是给秦泽,萧明远。但是有时候太过善良并不是好事,对敌人善良就意味着对自己人残忍。”方鹤亭轻叹了一声。
“或许吧。”顾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被方鹤亭所吸引,正是因为这位高尚的贵族对自己那样的流民也能给予一丝善意的同情,而正是对方的善良感化了自己,也改变了自己,让他对这个世界不再只剩下仇恨。他当然从来没有对敌人善良过,不然那些他用敌人的鲜血所累积的功勋又该从哪里来呢?他只是认为秦泽也好,俞风城也罢,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他们放下枪,想过安稳的日子,就算遭受囚禁也已认命,可是有的人却连他们这一点卑微的愿望也要剥夺。这样的行为不是顾燃能够认可的。
“不好意思,我大概是神经过敏了。也是,你怎么会做那种傻事?”方鹤亭终于轻松地笑了起来,他关上了抽屉,自顾自地又说道,“通行证可能真的之前就被用了一张也说不定。看样子我的记忆还真是不好了。”
方鹤亭对顾燃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既然他能想到这一点,国安局的人也自然想到了。
他们在确定当天顾燃着手调动了巡察的武装警察之后,很快就将目标投向了这位投诚派的将领,自从谢敬的谋反案被查处之后,其中也并非没有卷入当初的投诚人士。而现在他们需要确定的是顾燃是否在当晚接触到了秦泽等人。
因为方鹤亭与顾燃居住在平宁区最重要的区域,这一片是不允许监控设备存在的,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居住在这里的Alpha和Omega很可能直接在户外就进行标记行为,对于权贵,政府对他们的隐私有足够的尊重与保护。
而最近的监控摄像里出现的人影因为披着罩衣,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国安局在机密会议上,向与会的各部门重要人物通报了这一点。
“已经确定这个人是从A区出来的。至于他究竟是谁,这一点还待继续追踪。如果诸位有相关的线索,不妨告知我们。这个人的行为已经危及到了政府的稳定。”国安局局长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部门要员。
方鹤亭就坐在顾燃的身边,虽然别人不熟悉画面上那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却逃不过他的眼睛,而那件黑色的罩衣在他眼中也是如此熟悉。几乎是下意识的,方鹤亭转过了头,顾燃平静地坐着,双手扣在膝上,笔挺的制服衬托出了这个英俊的Alpha的昂然气度。
回家的车上,方鹤亭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顾燃,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燃眉眼一黯,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你应该不会做那样的蠢事。”方鹤亭突然摇起了头。
顾燃表情复杂地看着身边的伴侣,他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失望与难过。
一路上,方鹤亭和顾燃没有再说话,直到汽车停到了家门口。
顾飞已经早早放学,看到顾燃和方鹤亭并肩走过来的身影,他立即雀跃地奔了过去。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很黏家人的。
“这么早就放学啦?”顾燃蹲下来,笑着抱起了顾飞。
方鹤亭则是静静地看了眼顾飞,冲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就快步往屋内走去。
顾燃一边抱紧顾飞,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匆匆想要逃离自己身边的方鹤亭,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与恐慌。
在和顾飞亲热了一会儿之后,被内心的不安支配着的顾燃还是忍不住跟随方鹤亭回到了屋里。
“方先生呢?”顾燃没在客厅里看到方鹤亭,随口叫住了正拿着方鹤亭换下的大衣准备收好的仆人。
“他回房休息去了,您要去看看吗?”仆人老实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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