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勋神色疏淡,只道:“你可曾记得,当日茂苑殿回禄之灾,领宫说,唯见熙氏一人尸身,未见其仕女?本宫记得,兵祸当晚,那绿艳分明是入了宫的。”
“那娘娘有何打算?”
“不急。勿要打草惊蛇。”
晚风徐来,动梁勋鬓角碎发,扫其香腮如雪,那清妍婉丽,亦生了苍凉。
桐阴淡淡,荷香冉冉,桂影团团。
长夏已去,又到中秋。清时良夜,风露渐冷,祥云捧玉到天心,却无玉人对尊前。
因先前几番风浪,寒轩再不愿设宴宫中。纵是中秋佳节,内宫不过一派清冷。团圆之时,众人却皆是寥落,当日数对佳偶,今无一幸免,或死生相隔,或久别离心。
不知可是不耐孤清,蓝泽只以贺节为名,漏夜入了内禁。
寒轩乃自顾缘宫而返,见蓝泽在此,便道:“你难得入宫。枝雨,取酒来,朕与太妃小酌几杯。”
蓝泽却莞尔一笑,唤过身旁芝鸢:“酒可伤身,陛下不如尝尝今年新桃。”
寒轩见芝鸢手中一捧新桃,颗颗莹润,香染丹霞,观之喜人,只笑道:“太妃那十亩桃林,想是已‘中园饶佳果,结子满朝露’。”
“陛下如有逸兴,可移驾一观。这八月十五,正是果熟蒂落,满园芳馥之时。”
“八月十五……”寒轩玩味一句,脸色却一时冷寂。
蓝泽不明其意,只轻唤了句“陛下。”
寒轩赧颜一笑:“八月十九乃中宫芳诞……”
蓝泽即刻会意,便道:“自立中宫,殿下从未出过这玉阙,不如便在本宫这十亩桃林中,飞觞品茗,幽赏怡情,以庆芳辰。”
寒轩微微颔首,浅叹道:“只怕他不肯。”
纵心有疑虑,安之的生辰,寒轩终是有了决断。
冷月轩一事后,寒轩不敢轻见安之,数月来,时入澄翠宫,亦不过立于那重重帘帷外,看那一灯如豆里,安之孤影清寒。
经几番出生入死,安之似更逆来顺受。此事寒轩亦未曾与之面议,只命一架小车,将其自澄翠宫中,送往那十亩芳树中。
霜林寂寂,碧幄连天。林梢丹果,只如团团红云,掩映翠叶间。时而果熟蒂落,便是秋声入耳。一条清溪,穿林而出,溪上偶有浮果,随水泛波。
溪边一座竹轩,寒轩正坐于轩中。寒轩着那件幽兰友竹,一身素色,偶有青碧纹饰,不似往日威仪。一把青丝,翠滑云腻,散于脑后,只挽一支青玉发簪,与身上云裳,更见相得益彰。
安之下车,见此情景,只伫立良久,不知进退。见寒轩自顾品茗,终是长叹一声,上得轩去。
“不想能有一日,可亲贺你生辰。”寒轩脸上一抹春色,然相对之人,却只面如寒潭。
安之不看寒轩,只望轩外那秋林硕果,微微出神:“困于此处,尚不如一死,还过什么生辰。”
寒轩见安之出言不善,便收那面中恬然,淡淡道:“今日是八月十九,自然是你生辰。”
“两边本来就不一样,你怎么知道,今日便是那边的八月十九。”
“生辰嘛,贵在有人记得。”
“是么?”安之一声哂笑,“你将我困于此处,身陷缧绁,年华空负,于我而言,记得又有何用。我倒希望,你早早忘了便好,我亦是解脱了。”
“你此生无求而不得之人,不曾绊住,何来解脱。”寒轩不敢看安之那横眉冷对,只面含浅笑,自斟自饮。
“我纵有,亦不会恣睢无度,欲壑难填,去毁他人一生。”
寒轩低眉,看盏中青碧:“自始至终,我都知道是我不对,辩白亦是无用。我早说过,此间是我一场大梦,在梦里,我便疯了一场。”
“你可知,你为你黄粱一梦,贻害多少无辜之人?”
“他们并非因你我之事。纵没有我,亦有旁人。这把修罗刀,与那边的世界,才是罪魁祸首。人人都不甘于此生此地,人人都想有处可逃,都想从头来过一了夙愿,故而击搏挽裂,明争暗斗,非要夺得此物。其实不论人在何处,心不清明,烦恼都不会暂却,逃也无用。心既如此,此间或彼处,结局都是一样。”
言罢,二人皆是无话,唯有那清溪潺潺,鸟雀轻啼。
忽而听得一串急蹄,由远及近,踏入这寒林幽景中。寒轩看得马上是溪见,只心头一跳,大步走出轩外。溪见勒马于前,摔于马下,如此情状,寒轩心知,必是十万火急之事。
寒轩虽不知何事,却心头极惧,异乎寻常。故不敢发一言,只瞠目望着溪见。
溪见急喘几声,才勉强开口:“陛下!昭娘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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