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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尘在学校附近找到了一间小公寓，两室一厅，装修很简约，很适合两个人住。

房东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是本来买房子打算结婚的，结果女朋友嫌弃房子小，他一气之下分了手。

“五年的感情比不上一套大房子，房子本来分期，分手之后我用打算办婚礼的钱一下子买了下来。什么海誓山盟都是虚的，在金钱物质面前都是假的。”

顾念尘静静地听他讲述，缓缓打量了下房子，冰箱、空调、油烟机什么的都是新的。

“小伙子，我看你是学生，是和朋友合租吧，你看这里啥都齐全，不想吃食堂了还可以自己做饭。房租一个月两千二，也不跟你多要。”

顾念尘点了点头，价格确实很合理，在S市很难找到这个价位的房子了。“明天周六，我搬过来。签字交钱吧。”

“唉，就喜欢你这痛快劲，那二百不要了，和朋友每个月多下顿馆子。”房东是个爽快的东北人，把钥匙给了顾念尘一套，“加个微信，房子有什么问题好联系。钱你每个月转我微信就行，什么时候不住了提前说声。”

“明天搬家需要我帮忙吗？周六我不上班。”

顾念尘道了谢，说自己东西不多，一个人就行。

“你长这么帅，学校里不少姑娘喜欢你吧？我跟你说，可千万别答应，小姑娘的心比S市的天气还难捉摸，像你这种好看又老实的男孩最吃亏了。”

房东大哥似乎聊起来没完，顾念尘只好打断了他:“我学校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谢谢您。”

“小老弟，我送你呗。”

顾念尘忙说学校很近，不用了。

“钥匙记得保管好啊，别忘带了。”他看着顾念尘走远，嘀咕了句：“多好的小伙子，可千万别遇见伤他心的姑娘。”

顾念尘回去宿舍的时候没有见到人，周五下午是放假前的狂欢，没课的人会出去放放被学习摧残一周的心，有课的人心安理得地划水摸鱼。

他默默地看了下这个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没什么感情，和三个室友关系也不怎么样，不知道离开后会不会想念。

上午的时候和辅导员发了微信，说自己因为不习惯宿舍生活要出去住，家里人已经同意了，希望能批准。

辅导员没说什么，很快速地处理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好学生让人放心。

其实顾念尘根本没有跟顾风说自己租房住的事情，就算说了他爸也不在意，很多时候他也懒得说。他小时候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家是别墅区，前几次根本找不到出小区的门，坐在中心广场上被家里的保姆拖回去，后来找到了门口，结果保安每次看见就会通知家里。

顾风没有发现过，在他眼里自己像不存在般，家里的保姆是顾念尘长时间噩梦的来源。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对自身渺小的悲哀，尝过一次就不想再尝了，可是后来不止一次尝过。

王辰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顾念尘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回家吗？还是出去住？”

“出去住。”顾念尘看着跟在他后面进来的李卓，指了指自己的椅子，“这张椅子送你了，以后来串门可以使劲踩。”

王辰有点尴尬：“不是还没到三次吗？他又惹你了，我替他道歉。”

说完他看了看李卓，李卓自然知道三次是什么，“没有，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了。”他烦躁地摇了摇头。

“和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顾念尘说，“我已经跟黄导说过了，你们都很好，他不会问你们原因的。”

“对不起。看在以后不怎么会见的份上，我向你道个歉，我确实做得不对，但你对人的态度很有问题。”李卓冷冷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那个目若无人的态度。”

顾念尘很惊讶他会道歉，但自己也没在意，他点了点头说，“我接受了。”

“就是这个态度。顾念尘，有什么是你在意的，是能让你生气的”李卓无奈地说，“你就像一个雕塑，一块石头，没有人情味。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无动于衷。”

顾念尘想说你错了，我有很多在意的人和事，我也会笑会哭，会有希望会等待，会害怕会彷徨，但他什么都没说，甚至像没听到一样接着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些事情何必跟陌生人说呢，白费口舌徒劳无功罢了。

第二天顾念尘分两趟搬完了自己的东西，他把宿舍的钥匙给了宿管大叔，大叔接过钥匙接着看自己的电视剧。

从此之后自己又是一个人了，顾念尘坐在新住处的沙发上茫然地想，不过一直以来也都是一个人而已。

他有点想喝水，可是厨房没有热水壶，饮水机是空的。看来晚些时候需要去趟超市。

打开冰箱，本以为也是空的，结果看见摆了一列的可乐。是了，顾念尘模糊地想起昨天来看房子的时候，房东放在这里的，他说自己买了一箱，顺道送给新房客一些。

他拿起一罐，拉环拉开，有气体冒出的声音。他想起火车站有个人说“我请你喝冰可乐”，就尝了一口，甜甜的有点辣。不怎么好喝，喝完也没有感到快乐。

说要请他喝可乐的人，他记得是很讨厌可乐的。你变了，我不认识了，我也变了，你彻底地不认识我了，有什么没变吗？大概只有我讨厌可乐这一样了，我们这曾经共同的喜好也没了。

顾念尘把可乐倒进了水池里，看着红棕色的液体缓缓流下去，他莫名想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出。

“像血的颜色，有点恐怖。”这是他不喜欢喝可乐的原因。另一个人是怎么说的呢？哦，他说不好喝，仅仅是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