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满心以为自己能歇上几日,他被休戈养得愈发懒散,除去每天定时活动一下筋骨之外,他都懒得出屋,总是想趴在毛绒绒的兽毯上无所事事的滚来滚去。
然而他漏算了休戈,何淼淼没来找他玩的这一段时日,休戈几乎是日日都要搂着他腻歪到日上三更。
崇关那边诸事已定,所有的事情步入正轨,休戈前段时间刚把春季开牧的国事布置妥当,从现在一直到秋日,恐怕都不会再有什么需要操劳的事情。
殿外阳光正好,萧然伏在兽毯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他全身赤裸,柔韧窄瘦的背上搭了一件休戈的外袍,纯黑的面料映得他肤色愈发苍白细嫩。
休戈在外头洗刷着夏日要用的竹席,他总是愿意亲自打点他与萧然的起居琐事,而且乐此不疲。
萧然迎着日光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他眼尾还凝着情事使然的红痕,未曾散尽的水汽尚且蓄在他的眼尾,他身子休养的很有起色,气血一补回来,休戈就有了更多欺负他的花样。
寻常款式的木屐里仔仔细细的衬了一层软兽皮,萧然裹着身上的袍子慢吞吞的起身踩上木屐,他睡眼惺忪的往休戈身边走去,袍角一路遮到他的膝间,他晃晃悠悠的迈着步子,双腿修长的轮廓贴着柔软的布料若隐若现。
他被休戈照顾得很好,多年昼夜颠倒的毛病去了精光,一日三餐被扳回了正常的节奏,休戈一直盯着他的饮食,即使刚刚早上胡来的时候也是先嘴对嘴的喂了他两块奶豆腐才开始胡作非为。
萧然只是有点腿软,休戈在情事中温柔体贴,不会让他腰背吃力,他打着呵欠自后轻车熟路的伏上了爱人的脊背,松垮的外袍从他身上滑落几分,露出他肩头和颈间那些斑驳艳丽的红痕。
“饿了?中午想吃什么?兔子怎么样,伊尔特打得,我抢了两只肥的过来。”
休戈不用回头,他甩干手上的水珠将长臂往身后一揽,眨眼间就稳稳当当的托住了萧然的腰胯。
廊下的小板凳支撑不了他们两个人的体重,他转身将萧然纳进怀中,一边起身一边将他打横抱起,萧然的体重比先前重了一些,但对他而言仍旧是小菜一碟。
青年身上的袍子因而滑落更多,白皙的身躯上一件东西旁得东西都没穿,他笑吟吟的低头俯首去跟他的爱人讨吻,深褐的眸子只需轻轻一瞟,便能看见无尽的美好风光。
萧然眉眼半眯,很快就抬手捂住了北原男人深邃而露骨的目光,顺带着颇有威胁意味的呲出了森白的犬牙。
他半抬肩颈磨牙似的咬上了休戈的肩窝,许是啃羊腿兔腿的次数多了,原本不算尖锐的犬齿也有了初具规模的牙尖,
“不吃腿,要排骨那块,一个烤,另一个要熏着吃。”萧然边咬边含糊不清的开口要求,他被休戈宠得愈发娇生惯养,当年那分拘谨小心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休戈将萧然抱回寝殿替他打理一番才领命出去生火做饭,寝殿边上单独辟了一间能开火的屋子,原先是为了给萧然熬药方便,后来随着萧然转好,那处地方就变成了他俩专门开小灶吃夜宵的小厨房。
烤兔排要抹上由蜂蜜调制的酱,萧然对甜味挑剔,北原多草原少林地,蜂蜜的品种少,休戈试了几次都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去年夏天凌漪的女儿满一岁,他借此机会带着萧然去了一趟西夷,夜里他只身进了兰诺周围的山林,被野蜂叮了四五个包,最终扛回来一个硕大的蜂巢。
澄黄的蜂蜜兑上半熟的野浆果调出酸甜可口的酱汁,既去腻解油又能给兔肉增添风味,萧然第一次吃得的时候明明特别心疼他脸上的包,但又忍不住大快朵颐。
他得意洋洋的盘膝坐在地上一边翻烤着兔肉一边往自己脸上涂点药,昂首挺胸的那股嘚瑟劲儿让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又打下了半个天下才落得满脸伤。
彦澄和凌漪抱着闺女看着他俩在自家宫殿里生火烤肉,面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
凌漪原本还特别钦佩他这种善战深情的男人,自那日后,凌漪不止一次跟旁人含恨絮叨着见面不如闻名,熟识之后什么千古君王都是白扯。
熏兔排在过程上更为繁琐一点,需要不少北原当地特有的香料,休戈弄了个称草药的小铜秤计算配比的份量,持马刀降烈马的手做起这种事情早已熟练之极。
萧然从寝殿里搬了另一个小板凳出来坐去休戈身边,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轻袍,柔软的长发随意扎拢起一个马尾,他头发养长了一些,原本觉得麻烦想剪,结果休戈信誓旦旦的包揽了所有洗头梳头的活计。
搭配好的香料放进石臼里捣碎后撒在兔排上稍作腌制,萧然抱着沉甸甸的石臼看着休戈将兔肉用草叶捆起。
天上的白云悠悠而过,昭远的天空永远是蔚蓝一片,他百无聊赖的倚在休戈肩上等着吃饭,休戈最近总是熊得像小时候一样,竟然趁他闲适放松的时候嬉皮笑脸的抬手蹭了他一脸灰。
巴布一向是个听话的老实人,他很尽忠职守,知道萧然和休戈同在寝殿的情况下是不能放外人进去打扰的,只是他唯独对何淼淼没辙,更别提何淼淼是红着眼睛哭着来的。
他进退两难的追着往寝殿里跑的何淼淼,前脚刚迈过门槛,后脚就停在了半途,他瞠目结舌的长大了嘴,只觉得自己怕是要被敬爱的王上毁尸灭迹
萧然在跟休戈嬉闹似的动着手,休戈被他按得仰躺在地,他骑在休戈身上正往他脸上睚眦必报的抹着灰,冷不丁进来的两个人让他下意识动作一僵。
好在他的身法永远快得出奇,巴布再一眨眼的时候他就起身扶手潇潇洒洒的站去了离休戈稍远的廊下,假若没有脸上那点灰,当真是一身沉稳俊俏的殿君风范。
休戈大大咧咧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他板着脸回头还想教育一下巴布失职,但他几乎是立刻就惊愕的噤了声。
哭得满脸通红的何淼淼压根没有理会他,而是直奔廊下的萧然,她是一头扎进萧然怀里的,发间的珠翠晃出清脆的响声,不过也没法盖住断断续续的抽噎。
休戈还是头一回看见何淼淼哭成这样,当年他在崇关外的破板车上从干草堆里把她刨出来带回北原,衣衫褴褛满腹艰辛的小女孩倔强又坚强的红着眼圈跟他讲述身世,即使说到父亲身亡的细节,也只是皱着鼻子红了眼圈。
他愕然得都无法开口喝止何淼淼占萧然便宜的举动,他是先王独子,没有弟弟妹妹,他一直当对待亲妹子那样对待她,如今看她这样倒真生不出什么心疼之外的情绪
休戈蹙着眉头冲萧然比划了两下,询问着用不用帮忙,萧然蹙着眉头冲他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先带着巴布出去
于是他言听计从的拎着傻了吧唧的巴布往外走,只在临出门前回身指了指火堆上的兔肉,示意萧然无论如何也要记得吃饭,待萧然对着他点头之后,他才大步离开,给何淼淼腾出了一个宣泄的地方。
北原风俗开放,不忌和别的部族或是国家通婚,但对于夫妻俩生儿育女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在这一点上大概全天下都是一个样的。
萧然之所以没遇见什么风言风语是因为休戈手握王权,雷厉风行,早就把那些乌七八糟的进言掐死在了襁褓里。
当年萧然从崇关代嫁到北原的事情坐实,虽然无人敢说一个不字,可也的确有人暗中跟休戈说总要给王族续个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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