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祭酒金玉良言。”
众人皆是男子,喝酒没个忌讳,一杯又一杯的下肚,朱珏不得已,每次人家敬酒,他都得停下跟着抿一口,如此也喝了两杯,趁着空档,喝了一碗汤,热乎的感觉挺舒畅,又吃了两块小酥饼,上辈子他也吃过这个,后期傅壬章宠的他胃口刁了,自然就抢了宫中御厨出来给他专门做吃的,这味道一模一样,只是,不太甜,稍微再甜一丢丢,就更美味了。
榜眼敬完酒,朱珏喝了一大口,忙拿起块小酥饼又吃,已经第三块了,傅辰郜见他喜欢,心里头满足,边看着他,边饮酒,这边上来敬酒的他就敷衍的点头,然后一饮而尽,其余时间都在看他,杨镇已经换了地方,坐到祭酒的桌旁说话,祭酒似熏醉,嘴里感慨道,“杨镇啊,你们出了这个院子,以后就不是我的学生了,荣衰什么的,我已经看淡了,只说一句,你们要心思干净,官场如战场,是一场无声的厮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别污浊了心,总会闯出来一条路,若真是黑心,可怜的是天下百姓,是万民啊。”
杨镇扶住他,老人家一辈子看的太多,说着哽咽起来,“老夫这辈子为朝廷培养了无数的人才,有些人忠却不得好死,有些人奸小却能保命,我不知道应该告诫你们到底哪个才是对的,保护住自己,或者爱人,可能,也是一种心思纯净,你说,是不是?”
这些话,直到后来他们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在这个时候,确实只听过就忘了,连杨镇都只觉得心里头隐隐的心酸,却仍对官场抱有无限的期待,斗志昂扬的准备打一场漂亮的仗。
一直喝到了午后,祭酒的二夫人过来扶着回去歇晌了,傅辰郜陪着送回去,等着再回来的时候,已经人群散尽,婢女跪着收拾碗筷,见芝兰玉树的六殿下突然走过来,弯腰从她手里抽出去一只酒杯,声音磁性的问她,“这只,洗过了吗?”
婢女刚进来收拾,垂头答,“尚未。”
傅辰郜拿近了放在鼻尖闻闻,仿佛闻见了男子身上的清香味道,唇刚要挨上,又有些兴奋,兀自的塞自己袖口里,转身离开。
杨镇本想要送他,朱珏却非说自己可以,实际上他是赶紧回府研究研究那本佛经,上了马车,看着那个盒子,有些痴痴的想着什么,随着晃动慢慢悠悠的有了困意。
到了地方,长青喊了两声也没听见回音,敲了两下窗棂,朱珏可算醒了,半睁着眼惺忪的下车,语气也含糊了,“长青,你把那个盒子拿书桌上,我去净手。”
“是。”
长青拿着进去,刚要放下,结果看旁边的书架旁扔着一本黄色封皮的,以为也是同样的经书,跟着也放了书桌上。
等朱珏稍微清醒一点过来,看着外头这本,以为长青把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了,自是比较端正的坐椅子上认真的翻开,结果甫一入眼,竟然是两个男子衣衫不整的叠坐一处,正对着半扇窗棂搂抱亲吻呢,于下的一张芙蓉面满是红晕,垂着的睫毛长长的掩盖住瞳孔中的欲.色。
“长青,这个从哪儿来的?”
外头人看了一眼,倏然想起,一拍脑门,进来告罪,“对不住,爷,刚才拿错了,这个黄皮的好像是千岁那日走时落下的,一直没送回去…”
“嗯,行了,你出去吧。”
朱珏啪的合上,半晌又打开,越看越不对劲,这个,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突然站起来往铜镜前去,站前头才反应过来,那底下的剪影不正是和他有些相似?
那个混账,祸害人的东西,这回好了,看你瘸了以后还怎么干那档子事,莫名的想到傅壬章,他也没那个兴致再看经书了,回身又净了一遍手,然后把那个经盒放到多宝阁的台上,折身揉着额头去榻上歇晌。
许久不曾梦见傅壬章了,朱珏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他,不想,在这个午后,他再次梦见了那个男人。
傅壬章就坐在床头,用手指划过他的脸,似乎很惋惜的叹了口气,没说话。
朱珏喝酒后有些迷糊,分不清个现实还是梦境,清晰的感觉到他手指划过自己脸时冰凉的触感,模模糊糊的听见对面有个声音传过来,“九弟,我把人都给你送到床上了,可见诚意了吧,这男人也跟女人一样,跟了谁肌肤相亲滚一通床铺之后,心就自然拴谁身上,这可是屡见不鲜的。”
傅壬章坐的轮椅,把手指从朱珏脸上收回来,扯了块白帕子擦擦手,回头正视来人,“呵,大皇兄不知道?我连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滚什么床榻?”
傅子宴一贯讨厌他阴阳怪气的模样,此刻还是收敛着情绪,“九弟,要不,让我府中的御医给你治疗,别放弃,总有办法。”
假惺惺…
傅壬章的眉骨都瘦的凸了出来,如刀锋一般,敛目嗤笑,“估摸着,你们都恨不得我直接死了算了,罢,你直说吧,什么事?”
傅子宴倏然站起来,手负后,不掩饰自己眼底的疯狂,逼近两步说,“九弟,你我在上次就撕破脸了,那姜樊的事我跟你解释过,是你选择的不信而已,这次来,我是想取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
人都两层皮,撕了一层又一层,傅壬章单手拄着轮椅扶手,另一只手抚着衣襟上的穗子,冷淡的答,“不知道。”
“九弟,我承诺你,如果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保证朱珏他安然无恙。”
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傅子宴本想用阴损的法子偷盗,但九弟不爱常理出牌,他派来的人基本上都会被各种理由而驱出去,如果不是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抽风的性格,傅子宴都要误认为,这个九弟就是装的,他装出来一副假样子迷惑他们,实际上心机颇深。
傅壬章突然被这一句话给逗笑了,只不过冷的出奇,像极了冬日还没破冰的河流,闪着银色的光线刺激着人的眼睛。
“我喜欢的男人,何时需要别人放他一马?”
狂妄的口气使得傅子宴彻底暴怒,片刻平息掉,咬牙继续同他商量,“好,好,九弟,我一向与你最亲近,上次的事,我们就翻过去,大哥得好处不会忘了你,这次如果事成,你我五五分成,如何?”
傅壬章已经从奶娘嘴里知道了,也不好奇,甩甩手拒绝,“那就祝大皇兄马到成功,我一个瘸子就不占你那点东西了。”
说话是给能听懂人话的人说的,傅子宴自认为自己已经风度翩翩涵养周到,却没想到,这个玩意儿就是个不会听人话的东西。
两人打了半天机关,可算说起正话,朱珏已经醒了,竖着耳朵一字不落的听着他们说话,感觉大皇子求的就应该是他府里的铁卷,果然,那头男人按捺不住的首先松了气口,“既然九弟不稀罕,那就把铁卷给我吧。”
要不是这府邸太难闯,还值当他一遍又一遍的暗示他,傅子宴是逼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绑着九弟的心上人,过来要挟他交出来铁卷的。
父皇最为偏心,暗卫独独守着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废物东西,总有一天,他要让父皇看清楚,他这堆儿子中,唯独他最得天独厚,能泽被天下。
朱珏也跟着紧张,手指微动想醒过来,傅壬章恰巧眼尾扫见,眸色黝黑深沉的抿唇,愉悦的开玩笑,“那哪成,我还指望着拿铁卷让床上的这个男人乖乖就范,心甘情愿的躺我身下呻.吟娇喘呢…”
这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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