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似乎被压抑而哀伤的气氛笼罩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许继忽然起身,背过去,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宋谦没有起身,只是说:“血债血偿,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他们派出去的人四处宣告柔远不收银子派粮的事情,半月后,来这儿领粮的人已有初来之时的十倍之多,许继看着这些人压低了声音说:“公子,我们的粮再这样下去便撑不住了。”
“无妨,再过三两日便可。”宋谦看着这些人说:“今日你叫人出去贴个布告。”
——豫北组建新兵,自愿加入且通过考验者,管衣管食,顿顿有肉吃!
这布告也不知是许继让谁写的,直白的就差说赶紧来吧,来了就有肉吃,不过也托了这布告的福,来的人倒是一群一群的,不过也有很多都是想着蒙混过关的,不过都被许继刷了下去。
又是半月下来,来的人比半个月前少了一半,但多数都是有些本事的,宋谦又把招兵的标准往上提了提,进来的人按三级分开,包括吃食,这倒是大大的涨了这些人的斗志,许继见状说:“公子,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有些能耐,我瞧着那个胖的,用力不巧,但是蛮劲很大,一般的人倒是很难见他撂倒。”
“确实。”宋谦坐着说道。
“不过这些人真要放到豫北去吗?”许继有些忧虑:“这些人虽说有些强于常人的地方,但是和突厥兵作战还是不行,他们一旦上了战场,那就只有送命的份儿。”
许继说的确实是实话,豫北的兵那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别的先不说,这些人一上战场肯定会吓得没了胆子,不尿裤子的都算胆儿大。
“不,这些人我要用来守柔远。”宋谦说:“定天关这么好的地方可不能平白废了。”
这些年突厥与大历的战争愈演愈烈,又出了京都那么一档子事儿,若想安然过这个冬天,必须切断突厥所有可能拿到粮食的线,商州已经在豫北的控制之下,长东暂且有姚楚京守着,豫西又被折腾的寸草不生,三年之内绝不可能恢复种粮,他们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柔远,若不知豫北缺兵,将守在定天关的兵抽走,突厥兵也不可能有机会作乱柔远。
“许继,你看豫北有没有特别精于训兵的将领,若是可以的话试着跟李副将提一声,看他的意见如何。”宋谦转过头去说。
许继这段日子算是知道自己的眼光有多差了,原本只以为宋谦是个只会清谈的文人,可在商州的时候却发现他还会看账,到这里就更别提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柔远恢复到这个地步,说实在的,他见过的人里估计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程度。
国士之生,果真有力挽狂澜之能啊。
“最近可有商州的消息?”宋谦垂着眸淡淡的问。
许继了然的说:“小公子那边还是那样,朝廷已经数不清派了几波人前来,像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不过小公子又抽调了豫北的将士守着,暂时算是安稳。”
“那就好。”宋谦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他吞了吞口水,从袖中拿出封信说:“不过有封信。”
宋谦的脸色这才有了些变化,他抬起眸,接过信,拆开看里面只写了两行字。
——夜深寒露重,日日思故人。
☆、报复
其实他并不觉得李衍是精于风花雪月的一类人,若是放在以前有人说他会写这般叫人心思波动的话,估计他会毫不留情的将那人的舌头割了,可现在......
宋谦垂下眸笑了笑,果真是不同了。
若不是这信上的字迹确是他的无疑,只怕宋谦会认为这信是送错地方了。
“另外还有件事......”许继抿了抿唇,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宋谦将信收好说:“什么事?”
“前两日,京都送来信件,说是只要豫北将高让送回去,便会留侍郎一命。”许继吞了吞口水。
宋谦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道:“他没答应。”
“是。”许继颔首:“不仅没答应,侍郎还把高让给杀了,脑袋砍了下来,让人用个极其精致的盒子包了起来给京都送过去了。”
“这高让是从小伴着皇上长大的,虽然他也没抱有什么好心思,可说到底没对皇帝下手。”宋谦说。
许继闻言冷笑道:“装的好罢了,要真那么有情有义,将军当初就不会死。”
宋谦垂眸不语。
“不过,小公子如此雷厉风行的报复,京都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片刻后许继冷静下来,心中有些忐忑:“现下时局未稳,我真是担心......”
宋谦喝了口水说:“不必过于忧心。”
他这段日子一直没来得及回去,也不知道李衍还记不记得将军当日说的那坛酒。
“周云......”不知为何,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宋谦总是没来由的忌惮他,好像那个人的存在就总是会给人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让人不得不防。
许继接着他的话音说:“他一直没有异动,每天除了在屋里看书,别的什么都不做,跟原来手下的那些人也基本没什么往来,像是在故意避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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