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过的啤酒倒在杯子里的时候,芦原弘幸耸了下肩,“眼镜换了啊。”
“啊,这个,”扶了下镜角,“那天弄坏了,配了新的。”
“够激烈的。”
“哪里,”绪方精次玩弄着放在桌上的烟盒不紧不慢地说,“还没真的动手那老家伙就嗷嗷直叫。”
“报纸上可是写着你掐住他的脖子有谋杀的意图,还……”
“如果真的是谋杀未遂的话,我早就不在这里了。再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轻轻打了一拳踢了一脚就哭着鼻子向大人去告状。亏他做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声明?”
“因为,的确是我先动手的没错,我也确实掐住了他的喉咙,而且那家伙有医生开的诊断书。”绪方精次深呼吸,像是叹气一样,“反而我这边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与其今后被冠上‘骗子’的帽子,还不如不做多余的辩解。这样一来,独角戏最难唱。”会这么说多半是很无奈,既成事实如此,能做的只剩下让自己心里稍稍好过一点。
小西贤二的“难缠”称号在关东的棋界相当有名,选择他做对手,芦原弘幸觉得,一向精明的绪方精次实在是大失败。“到底怎么了?会让你动手。”
烤软骨鱼送上来了,还在“嗞嗞”地响着。绪方精次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啤酒,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アキラ君说他问过你,你没说。”压低了声音,“是不能说吗?”
绪方精次扭过头,眯起眼睛看了芦原弘幸一眼,又转了回去。“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能让アキラ知道。”
“果然,”芦原弘幸调整了坐姿,“アキラ君也是这么说。”
“他总是什么都知道……”轻笑着耸肩,抽出烟叼在嘴上,点燃,“不过……多半因为是他。”
“……”
吐一口烟雾,“那天下午去了棋院的编辑部,是关老师的棋谱的事情,没想到会和小西九段碰面。其实早在院生时期他曾经关照过我,只不过在投入老师门下后,因为‘派别’什么的慢慢也疏远了。当然小西九段人品方面我并不欣赏,不过的确是能下出好棋的人。
“他说有事要和我说,又算上是‘旧识’,于是一起吃了晚饭,之后便去喝酒,转到‘圣母’时已经是第二摊了。”
有点吃惊,报纸上写的地点是酒吧,芦原弘幸没想过竟然是熟悉的店。正因为是熟悉的店,绪方精次绝不会随便带人过去。“圣母?你带他去那里?”
“怎么可能……是他提出要去,我也吓了一跳。”手指弹了弹烟灰,“我也是过后才听老板娘说,小西九段并非那里的常客但也不是生人。”有些叹气,“一开始我们也就聊了聊最近的赛事,又说起老师的事。也许是喝了不少,慢慢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你也知道,嫉妒老师的人其实有不少,小西九段自然不在话下。从棋赛的一点小事到日常生活的细节……本来,酒后的话都是不理智的,也就打算:听任罢了。没想到他会说起アキラ……”大概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绪方精次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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