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刚才做的没什么,是应该的。很早以前小野也这样照顾过我爷爷。”
奶奶愣了一下,然后她笑道:
“那小野也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
温别玉离开了房间,他本来还没有太在意据说由俞适野付款的奶奶的礼物,直至他在花园里看见了一辆全新的法拉利跑车。
“……”
温别玉低头打开盒子,里头果然放着一把车钥匙。
他望了跑车许久,拿出手机,拍个照,发给俞适野。
“这算工伤的赔偿吗?[图]”
***
国内的黑夜离离是国外的艳阳高照。
小飞机螺旋桨轰隆轰隆的噪音像是工地里的钻井机,呜呜地钻到人的心里头,靠窗坐着的俞适野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姿势松松垮垮,半躺半坐,脑袋歪向有窗户的那一边,任由映在舷窗上的风景同时流转过他的瞳孔。
风景转得进眼里,转不进心里,直至狂风怒吼着闯入机舱内部,将俞适野吹得向后仰了仰头,他才从一种迟滞的冥思之中回过神来。
“好了,可以准备跳伞了,我先下你先下,要不要来猜个拳?”
孟启航从俞适野身旁的位置站起来,走到打开的机舱口处,一只手搭在舱口抓握处,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要掉不掉的悬挂着。
两人搭伴跳了很多次伞,也在跳伞上玩过很多花样,但这一回,俞适野没有太多玩游戏的兴致,他弯腰站了起来,来到舱门口蹲着,慢条斯理地替自己戴上护目镜,懒懒说:“一起下吧。”
“那好吧。”
孟启航耸耸肩。他收回了身体,一脚搭在外头坐着,和俞适野一样戴上护目镜,又开始调整绑在自己手腕上的小型摄像头。当他将摄像头转向俞适野的时候,俞适野眉头皱了下。
“说了别拍我。”
“知道了知道了,”孟启航嘟囔,“都多久了,还瞒着家人你跳伞的事情?不是我说,现在跳伞防范措施很好的,一点都不危险,你就算和他们说,他们也不一定会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而我就是那个最会替你保守秘密的那个人。”
孟启航拿手在嘴巴上比个拉拉链的姿势,才拉完一秒,他又面露遗憾。
“想到你都来玩跳伞了却不能在朋友圈里发发图装装逼,我就替你着急。”
“装逼还要靠跳伞?”俞适野嗤笑一声。
“怎么不能靠跳伞了?”孟启航振振有词,“跳伞是什么?跳伞是Fly,是人类生长出翅膀的一个过程,是镌刻在人类灵魂深处的一个永恒梦想——”
俞适野嫌孟启航烦,冷不丁一脚伸出,将喋喋不休的人直接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
前半声惊呼还飞在空中,后半声兴奋的嚎叫已直追而上,孟启航在天空之中翻滚,很快,成了翻涌云海的小小装饰物。
耳旁终于清静了,只剩下风和螺旋桨的声音,还在不停喧嚣着。
从狂风之中看世界,世界有轻微的扭曲。
这已经是云层之上的世界了,天空蓝得如同大海倒灌而上,脚下的云层恰是天堂的台阶,远处那隐隐绰绰的金光,也许正是神的居所。
俞适野为自己做最后的装备整理,他将手伸入裤子的口袋,从中摸出自己的护身符,这是一条项链,由黑色的绳子和一只玉制平安扣挂坠组成,平安扣不大,玉质普通,但看着颇为润泽,显然时常被主人抚摸携带。
这是条项链,俞适野却没有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左手握着平安扣,牙齿咬住绳子的顶端,再将其放置在自己右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绕捆绑,等到末了,绳索紧缠手腕,扣子正叩腕脉,连接心脏的那一处。
俞适野再拿拇指摸摸挂坠,低头献上一吻,纵身跃下。
风呼向上,而他向下。
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杂音,没有烦恼,没有人群,没有厌恶,缠绕在身上的一根根绳索,在这轻盈的坠落的过程之中,被一刀两断,全数自他身上游离开来,换成平静与舒适,再一拥而上。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是生命有力的奏鸣;他看见了云层之下的世界,上帝最得意的杰作正在他眼前迤逦施展,远山皑皑,绿水环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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