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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推开门冲到床前，我那病容枯槁的娘就阖着眼，窝在那床被衾里，瘦小地几乎看不出人形。

我日日来看她，却每日都心惊于她消瘦下去的速度。

终至今日，不可挽回。

我扑过去，想要抚摸她的脸，手却颤颤着下不去。我怕我会把她摸散了。

“娘……娘……”眼泪无可抑制地从我眼里滚落。

唤了好一阵，娘的眼睫才微微颤抖。又过了一会，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费力地去碰我垂在床边的手，我被那细微的触碰惊动，赶忙将她的手拢住。

“宝儿……”她看着我，嘴唇微动，“我的宝儿……”

我将她的手贴到脸颊，“我在、我在，娘……”

她看着我，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盛。我的心却沉到了底。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了，再次。

果然，她借着回光返照的那点力气挣脱了我的手，反手将我的手腕捏在手里。她骨瘦如柴，一双眼睛却精亮，里面蕴着叫人心惊的光：“宝儿、你……”

她说了几个字就停了下来，大喘了口气，“宝儿，你、你和阿娘保证……”

“保证你此生、绝、绝不负陆家！”

她力气大得几乎能将我的手腕拗断。

我看着她。

“说啊！”她嘶吼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罢了，不过是把上辈子的话再说一遍，让她走得安心些也好。这辈子我不想再同他们沾染情爱，想必如此更能了我娘亲遗愿。

怪我上辈子没有参透。

于是我回望进这个还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女人眼里，一字一句地同她保证，“我傅长余发誓，今生绝不负陆家。”

我话音刚落，她捏着我的手便再也支撑不住，跌落下去。她想要笑一下，却还没来得及弯出更大的弧度。

她眼里的光也渐渐散去，慢慢地合上了眼。

我将她的手抵在额头，闭上眼，任泪水滑落。

她真的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等我发誓。

上辈子也是。

她把最后的力气用来向我讨要对陆府的忠诚，甚至来不及同我多说一句别的话。

我哭得不能自已，几乎要喘不过气，眼前直发黑。

忽然间从身后抱上来一个暖暖的、软软的小怀抱。

“哥哥，”小景游糯糯的声音响起，“不要哭啊，我会陪着哥哥的……”

我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原来只是小声地抽泣，景游这么一安慰，我顿时便压不住自己的哭声了，在他面前哭得涕泗横流。

他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手足无措。学着我之前哄他的样子，笨拙地拍着我的背，憋了半天也只会重复：“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第10章

夫人划了个偏堂让我为我娘守灵。

我很感激她，一直都是。可惜我上辈子还是利用了她，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拆散了陆柳天作之合。

夫人不喜景游来沾染这些，于是便禁了他这几日来寻我。

偏堂只有我一人，景游则会在晚上的时候偷偷溜过来陪我。即便我告诉过他不必如此，他也坚持要来。

不过这三日多亏了他，才让我觉得离了娘，这地方也还有值得留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