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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许多月亮。漠北万梅山庄的月亮森寒而透着刻骨剑气, 从前在上个世界见到的月亮寒冷凄清，不近人情。可现在最令他怀念的，还是江南那处盛开百花的小楼里，从窗外隐隐看见的，温柔可爱的一轮白玉盘。

他与那人烹茶对饮时，柔和的月色就从对方柔软的发间透出些许零零散散的银色碎屑，落在他的指尖上。那人明明眼睛看不见，可带笑的眼底却盛满了细碎的星光，亮闪闪的一直照进他的心里。

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痴了。

顾无忧出神的望着自己指尖，竟发现它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闭了闭眼睛，挥袖将窗户关上，将月色与一腔相思都锁在了外面。

屋中只余摇曳的烛火。

顾无忧静坐了一会，指尖的颤抖却没有停止，反而愈加剧烈，正如心头疯狂涌起的思念与回忆，仿佛化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要张开血盆巨口，将他一下吞没到暗无光亮的绝望中去。

不，他决不能……决不能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明明，遗忘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可怎么能忘得掉？

顾无忧痛苦的闭上眼睛，蹙起了眉。

【嘀！】系统竟不知何时来了：【既然宿主这样放不下花满楼，为什么不考虑留在这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呢？】

顾无忧睁开了眼睛，喃喃道：“……留下？”

留在这个世界？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可我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道：【我给宿主安排的身份天衣无缝，宿主拥有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所在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顾无忧有些无措：“可我在那个世界还有朋友……”

系统似乎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宿主你仔细想想，你在那个世界真的有特别放不下的人或者事情吗？】

顾无忧沉默了。

之前一直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不过是心里一股执念作祟，可如今被系统一言道破，顾无忧忽然发觉，自己竟连从前几个朋友的脸都几乎记不清了，就连名字也要费些力气才能想的起来。

他忽然感到十分迷茫。

一直被他看的无比重要的“回去”，真的有他想象的那样重要吗？

他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不长，可无论是经历还是认识的人，与他们的交情，都远超之前的二十多年。现在回想一下，也不知身处的是虚假，还是从前的世界不过镜花水月，虚如幻影。

顾无忧一时间想不明白，索性先不再去想，等冷静了再思考不迟。他转而道：“系统，你这样费尽心思想要劝我留在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才不相信，系统苦口婆心的劝告他，只是为了他的心情着想。

系统这回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它似乎也在权衡着什么，沉默了半响才道：【既然宿主已经完成了中级任务，那这些事情也可以对宿主透露了。】

顾无忧屏气凝神起来。果然，之前他就觉得后两个任务有些不太对劲，制作解药的任务完成之后，系统的提示也前所未有，十分古怪。

看来他的问题可以在今天得到答案了。

恐怕解释这件事系统已经做了很多次，可以称得上驾轻就熟了。他用平稳的机械腔调道：【神医系统之所以需要寻找宿主完成任务，原因在于各个下级世界的不稳定。下级世界可以称为原世界的根基，它的稳固关系到原世界的安危。】

顾无忧听的不解：“下级世界不稳？”

【是的。】系统解释道：【下级世界又被称为原世界的衍生世界，是根据原世界住民创造出的世界衍生而来。】

顾无忧好像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如果原世界里有个人写出一本，或者拍出一部电影，就会衍生出一个下级世界？”

系统道：【就是这样。】

顾无忧又道：“因为下级世界不稳定，所以需要有穿越者进入完成任务。那么任务的意义又是什么？”

系统对于顾无忧很快就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感到很满意：【经过多方调查考证，我的创造者——你们通常将之称为主神——认为下级世界的不稳定是由于设定太过庞大复杂，亦或是人物设置太多，主要人物气运过于浓厚等等原因。】

【这时就需要穿越者通过作为产生的能量，修复不稳定所产生的世界裂隙。而通过治疗下级世界住民所产生的能量可以最大程度的修复裂隙，于是就有了我这样的系统。】

顾无忧却转而道：“我并未听说过原世界里有这样神奇的科技。”

系统意味深长道：【宿主，我并没有说我的创造者是原世界住民。】

顾无忧恍然大悟。既然有下级世界的存在，那么原世界上面还有更高级的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心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