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张子初闻言轻叹出声,“只是在下现身系要事,需立刻见到陈宁陈将军,不知苏兄可知他如今人在何处?”
“陈宁将军?他此刻大约在前殿,你随我来吧。”苏墨笙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找陈宁,只是领了人往前殿走。
意外的是,张子初没有即刻跟上来。苏墨笙回头去看伫立不动的人,以为他是对自己心存了警惕,却不料那人只是轻轻摇头。
“此法不妥,我私闯入殿,苏兄与我一道,怕是会连累你,还是我独自前往吧。”
苏墨笙闻言轻笑出声,自己的行为举止如此反常,对方明明都已经怀疑上他了,却在这种时候还不忘替他思虑周全。真是跟以前一样温柔啊……张子初……
“苏某不过一介伶人,只懂得拨弦弄曲,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
张子初略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想起今日外头所传,池中花船斗技只靠着指下几许清弦便夺下头魁的诡谲琴师大约便是眼前这人了。
一路无言,自西厦穿过倚楼阁殿,又沿着扶云木梯往左行了两圈。眼看着主殿越来越远,张子初眉头也越皱越紧,直到一股蛮力自衣袖而来,他整个身子一偏,对方竟是将他拽至了厨厅后的柴房里。
张子初本觉得苏墨笙这人虽有些让人捉摸不定,却是风骨卓绝,才情四溢,应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可此下人入柴房,身后啪嗒一声被闸上了门,他这才敢确定,自宝津楼上的初遇起,就是对方故意为之。
只见那苏墨笙栓好了门转过身来,一双凤眼冷光粼粼,一步一步朝着张子初逼近。
“苏兄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有何目的?”柴房狭小,张子初叹息刚落,对方已至跟前,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二人高矮如一,身形相仿,同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张子初本不该惧他。可面前之人偏偏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似乎要同他玉石俱焚一般,让人不由地心生怖意。
“我这个人,从来斤斤计较得很,教旁人占不得自己一丁点儿便宜,如今公子连欠了我两个人情,若不当下还了,苏某浑身不自在。”苏墨笙每进一步,他张子初便退一步,直至身后抵住了成堆的干柴,再无退路。
“那么,苏兄想从我身上得些什么?”外头飘过厨子与下侍的交谈声,张子初明明可以大声呼救,却下意识选择了压低声音。
苏墨笙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发出了一连串的低笑。他往后退开半步,歪了歪头促狭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你以身相许。”
那种久违的熟悉感又来了,张子初瞧着面前的这张脸,嘴里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他?张子初拼命说服着自己,宽大的袖口就快要被他扯裂了开来,他能感觉到自己舌尖已有些发麻,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期待。
信与未信间,对方忽而眉角一扬,恶劣的表情和印象中的某人如出一辙:“在下仰慕公子才名已久,想借公子的身份一用。”
“你说什么?” 张子初掌心一松,思绪一下子乱了开来。
“我要借你的身份,张子初的身份。”对方似乎怕他仍听不明白,又戳着他的心口接连道出一句。
“苏兄说笑了,在下真的还有要事在身。”
张子初脑袋昏沉,无力一哂。无数纷杂涌出的思虑如同一张大网,渐渐裹得他无法呼吸。他只得暂时放弃了思考,去做自己应做之事。
堪与对方擦身而过,正阔步欲走,只在推门而出的一瞬间,却听身后之人幽幽叹出一句,“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张正道。”
这三个字一出,张子初浑身如遭电劈,定定地立在了原地。张正道,他多久没听人这么叫过他了,会如此唤他的,从来就只有那一人而已。
可那人,早应该……
回身再一次四目而对时,张子初已不再有任何怀疑。苏墨笙交足而立,微昂着下巴看着自己,虽是凤眼上挑,神情倨傲,却丝毫不惹人厌恶,反倒有一种肆意洒脱的风流。
“如果你是想去找陈宁对付栈桥上的那几个辽人,那就大可不必了。你倒不如求求我,或许我有办法能助你力挽狂澜。”苏墨笙说着朝窗外瞧去,只见那高立的彩楼上宫灯正齐齐亮起。
若此刻凑近了去瞧,宫灯上绘制着的尽是仙女飞天图,微风摇曳下,仙姿倩影栩栩如生,恍若上神天界,其间栈桥上衬出的一抹窈窕倩影,更是动人心弦。
这个人……有哪里跟从前不一样了。
张子初怔怔地看着对方的侧脸,从那里读出了一份果决与无奈。这些年他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有很多话想细细问来,却又似乎不合时宜。
张子初只知道,宝津楼上的初遇,方才的巧合,如今的困局,一切都似乎有了定论。
他早该想到,单凭几个莽撞辽匪,根本不可能成其事,底下定是另有谋策之人。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是自己的旧识。
“王希泽,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反倒让张子初冷静了下来。
对方终是叫出了自己往日的名姓,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苏墨笙双眸一亮,继而又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久别重逢的场景,却偏偏要被一次阴谋与算计掩埋了所有的喜悦。
“要做的都已经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墨笙小心掩盖住心中的失落,重新扬起了嘴角。
“东风?我该不会是这东风吧。”张子初苦笑着问。
“知我者莫过张正道也。”苏墨笙拎起刚刚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酒壶冲张子初晃了晃,“久别重逢,不与我喝一杯么?”
“你这些年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忽然回到京城,难道就是为了谋划这一切?”张子初边质问着边走向了对方,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转头望向外面的彩楼,“不对,我认识的王希泽不会愚蠢至此,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几个辽人身上。”
“哈哈哈,所以说,咱们几个之中,就属你最懂我的心思。”苏墨笙遥遥冲他举起酒壶,而后手中一松,酒壶砰地一声摔碎在地。透明的酒液很快没入了成堆的干柴之中,散发出清冽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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