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友伦闻言白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他一把拉住身前的人,紧张道,“你疯了!这李师师可是旁人能随意见得的,弄不好就要惹祸上身!你莫不是忘了那周邦彦是何下场?”
“我又不是周邦彦,你紧张什么。”王希泽一甩袖子,大步迈了进去,冯友伦左右踱了好几个来回,终是一跺脚,硬着头皮往里跟。
进去一瞧,却如同进了一所清雅茶寮。
台上小调轻抒,台下文人寥寥。二三侍酒女妓轻步游走在看客之间,也不多作搅扰,只添酒奉茶,俯身便退。若说能看得出是风月之所的地方,大约便是拐角的木梯间倚着的老鸨儿了。
鸨娘见来者是两个衣着讲究的公子哥儿,很快迎了上来。
“二位公子是头一回来吧,可有相熟的小姐?”
“请问,师师姑娘今日可在楼中?”王希泽一张口,就见鸨娘脸上一僵。
李师师自得圣宠之后,就很少出楼见客了,从前名满京师的幽转小调也早已无人幸闻,连带着她这楼子都比从前清冷了不少。敢这么直接说出想见李师师的,自周邦彦那不要命的浪子后这还是头一遭。
老鸨儿到底圆滑,很快就缓回了神来,“就算人在楼里,怕是也要问姑娘的意思了,公子不妨先在大堂里坐坐,我差人去李府问上一问便是。”
“有劳了。”
王希泽和冯友伦这头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就见门口走街的女妓三三两两带回了些客人。原本冷清的大堂里此时才显得有些热闹起来,老鸨儿见状赶紧让人奉上了酒菜,却眼瞧着最后一个走进门的娇小女子空手而回,手里还捧着半个摔碎的酒壶,脸色又顿时阴沉下来。
“穆蝶,你怎么又把酒壶摔碎了!”老鸨儿细眉一横,伸指便骂。
“对……对不起……”这姑娘细声细语的,声音几乎都快听不见了。可老鸨儿却没打算放过她,一拧耳朵,将人揪了过来。
“死丫头,这个月都打碎了我多少好酒了,客人却是一个也未拉得,我养你何用?!”
冯友伦见那姐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刚想起身去说些好话,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按住了。
冯友伦诧异地看向对方,冰冷的面具让面前的人显得有些陌生。依照张子初的脾性,此下应该早就上前去了,怎么反倒阻止起他来了?
王希泽迎着冯友伦怀疑的目光,却没有解释,头一低,从随身的布囊里一一取出了自己的画具。
“子初兄,你这是干嘛?你不会想在这里作画吧。”冯友伦眼瞧着他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自笔山上取下了一支细毫。
“劳烦友伦兄帮我研下磨。”王希泽这么冲冯友伦说道。
“……”
冯友伦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是否该有所动作,直到面具后的人淡淡朝他一瞥,瞧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取过了桌上的砚台卖力磨了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跑到青楼里来画画儿。”冯友伦见他笔走游龙,在纸上渐渐勾勒出了一些轮廓,小声嘀咕道。
此时,刚刚被老鸨训斥完的姑娘正抱着膝倚在角落里抽泣着。只见她左右看了看,悄悄拎起了自己的衣裙,露出了纤细嫩白的脚腕。可仔细一瞧,那左脚的腕子上竟是乌青了一大片,肿得跟座小山似的。
王希泽时而抬头凝视,时而埋头奋笔,随着笔墨渐浓,依稀看清了画中之人。
冯友伦很快看明白了,他画得正是角落里那个暗自哭泣的可怜儿。只见画中的姑娘柳眉轻蹙,眼眸低垂,正用指尖去触碰脚上的淤青,又似是碰痛了自己的伤处,唇齿微启,贝齿稍稍咬住了自己的朱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画中最妙之处,还数那姑娘身后的楼梯上,正掩面而笑的两个呈酒的女子。那脸上的刻薄意味几乎要破纸而出,彼此私语间得意的嘲讽让人不免心生厌恶,更衬得前方的人儿隐忍无辜。
“可以啊,张子初。”眼瞧着一幅楚楚见怜的美人图跃然纸上,冯友伦忍不住由衷地夸赞了一句。
“友伦兄谬赞了。”王希泽随口应了一声,抬起画纸吹了一吹。
这一抬,便引起了周遭的瞩目。很快,大堂里为数不多的男男女女都被这画吸引了过来,或是啧啧称叹,或是惊为天人。
“公子,对不住,师师姑娘说这几日不见客。”正巧刚刚去李府通报的厮儿回了楼来,带来了意料中的答案。
别说他一个区区的张子初,就算是当朝太师来了,李师师怕是都不会买这个帐,谁让人家是官家的人呢。
“无妨,若是姑娘来了,可否帮我将此物转赠。”王希泽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刚刚重金买下的那只发笄,递给了面前的厮儿。
厮儿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过那盒子退了下去。
“穆蝶吗?这画的是穆蝶吧。”
“是她没错,我怎生不知道她还有这般姿容。”
“哪儿啊,是人家公子画工了得。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竟无故选了她来入画。”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王希泽捧着那幅画一步一步朝着画中女子走了过去,规规矩矩行了一揖,“在下私自拿姑娘入画,不知姑娘是否介意?”
穆蝶瞪大了眼看着他手里那幅将自己刻画得美妙无比的美人图,有些受宠若惊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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