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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现在就去到艾莉的身边，然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别怕，以后不管有什么山啊水啊、风啊雨啊、神啊鬼啊，我都和你一起面对。”她想立马就去到艾莉的身边，告诉她，她爱她，她可以接受艾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原来错了，现在后悔莫及。

原来林品如总是怀疑艾莉对她的爱没有个定性，却不知道那人只是不愿让自己知道罢了。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爱自己的人了，一旦错过就是永生永世的遗憾。原来常听人说，人是热情泛滥的生物，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和恋人分手过后经过短暂的悲痛就又能重新再找一个，从此还是恩恩爱爱、嘴里甜言蜜语、许誓永不分离，循环往复。

初次听见这些话的时候林品如觉得很有道理，看身边朋友同事一个个挣扎在情网之中，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的人压力大，喜欢追求刺激。现在林品如才明白，所谓的分手了还能够找到下一个，到底是爱得不够深而已。时间过去了将近一年，这一年里她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她想来想去，到底是忘不了旧情。

人世间的许多事情说是辜负，到底是用情不够而已。林品如那天夜里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又加上挖心挖肝地痛哭了一阵，第二天早上人都起不来了。杨雪晴给她打了许多个电话她都没接，直直地在床上挺尸，脑袋又昏又涨，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林品如微微张着眼睛看着裹得像是一只粽子的杨雪晴从外面进来。杨雪晴在她的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叹了口气。林品如张了张嘴，可是嗓子眼儿发干，说不出话来。于是杨雪晴连忙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又用手指沾了点水抹在她的干枯的嘴唇上面。“好好休息，别说话了。我去给你买点药吃。”

杨雪晴买了白粥和感冒药上来喂给林品如吃了，然后又扶着林品如躺下、替她捻好被子。吃了感冒药过后愈发变得昏昏沉沉，林品如眯着的眼睛慢慢闭上了，杨雪晴这才松了口气，脱掉鞋后上床在林品如的身边躺下。她伸手抓住林品如的手，紧紧地握着。而睡梦中的人似乎是觉得不舒服，把手又抽了出来。杨雪晴苦笑了一下，从背后紧紧地环住林品如的身体抱着。

“你啊你，真是不让人省心。”杨雪晴自言自语地说着，又重新抓住林品如的手握着。她总觉得握不住，松手就失去了。然后将头轻轻地抵住林品如的后颈，也慢慢地睡去。

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点了，大概是吃了点东西、又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林品如感觉自己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之前那种混沌沉重的状态已经完全消失了。她看着放在自己小腹上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心里突然为杨雪晴有些难过。她轻轻地把那只手拿开，转过头去发现杨雪晴已经醒了，此时正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

林品如伸出手去摸了摸杨雪晴的头发，跟她四目相对。她那动作就像是抚摸什么小动物一样，杨雪晴冲着林品如微微一笑，然后抓住林品如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杨雪晴细嫩的肌肤和脸上微微的绒毛传来的触感通过指腹传递到发麻的手臂，林品如伸手去一点点描绘杨雪晴的五官，天生丽质、锦上添花，美丽的如同人间仙子，大概是到浊世里历劫来的。

那么自己便是她的劫数吗？想到这里林品如皱了皱眉头，然后收回了手静静地看着杨雪晴的双眼。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也不知道杨雪晴为什么会爱上自己。这一起度过的一年，她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中，很少去关注过身边人的感受，也没有反省过作为自己的恋人的杨雪晴，在这一年里到底受了她多少冷落。

只是感情的事情终究是无法将就的，自己也要辜负对方的一片苦心。屋内的暖气热熏熏，两人沉默无言，恐怕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林品如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了口。

“杨雪晴，我们还是分手吧。”林品如垂下眼眸去，不敢去看对面人失落的神色。或许是这话来的太突然，杨雪晴对她的话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一语不发。林品如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有爱的人，我……我不能再一直耽误你。”

沉默了半天的杨雪晴终于开口，她平静无波的双眼看着林品如，然后问：“你要回那个人的身边去了吗？”林品如点了点头，然后面前的杨雪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那你滚吧，就当是我瞎了眼、爱错了人，也别跟我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话，别让我太瞧不起你。”

杨雪晴的声音听上去平平淡淡，可是在林品如看不到的地方，她睁着空洞的双眼，眼泪正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她以为能够将就下去，然而还是输的一败涂地。一年了，过去了一年了，她无数次以为林品如就快要放下艾莉了，她以为时光会带走所有的东西。

可那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闭上眼睛，两个人一起缠绵的日夜在脑海中浮现，她所有的渴望和挣扎化作一缕飞烟。她的肩膀上至今还留有林品如的牙印，那时候林品如刚分手不久，喝了酒哭着咬了她，鲜血淋漓。好歹还是留下了些什么。可是那之后林品如再也没有哭过，她看上去很平静，像是完全从失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样，笑着和同事打招呼、如常上班下班、温柔而热烈地带她到达云端。

她不说，可是她的心里何曾忘记过艾莉呢？到底意难平。原来初见林品如的时候，只是被对方的美貌打动，从想要得到对方的身体到想要得到对方的心，她一步步被自己的感性引导着走向深渊。那时候就不该对感情太认真，这样到今天的田地也就不会太心痛。

杨雪晴抹了抹脸上的泪，然后翻身下床，翻箱倒柜地把原来她送给林品如的那些衣服、首饰、化妆品翻了出来，然后打开窗户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将那些东西一件件地扔了下去。从头到尾林品如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的发生，一声不吭。她有些担心杨雪晴单薄的身体吹不了风，默默地拿起床上厚厚的毛毯，从身后给杨雪晴披在身上。

温暖的毛毯还带着那个人的温度，这个时候杨雪晴才感觉到了冷。她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林品如一眼，然后蹲下身抱起地上的衣服全部扔了下去。杨雪晴关了窗，一把掀开身上的毛毯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她的眼睛因为哭过有些泛红，可是眼神确很坚决、凌厉。

“林品如，这是你欠我的，你该还我。”杨雪晴走到林品如的面前，用手拨开面前女人肩上的睡袍，然后对着露出来光洁白皙的肩头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鲜血淋漓。因为吃痛的缘故，林品如皱了皱眉头，却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感受到了自己温热的血液从肩头蜿蜒而下落到手臂上，也感受到杨雪晴冰冷的眼泪落到了自己的肩头上。

杨雪晴后退了一步，她眼里泪光盈盈，嘴唇上还沾着林品如肩头的血。林品如神色有些痛楚地看着杨雪晴，说：“我欠你的，如何还的清呢？”杨雪晴听了这话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走到林品如的面前，温柔地抱住了她。林品如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了杨雪晴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说：“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你。现在我们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说完杨雪晴一把推开了她，林品如再去看时，那个人的神色已经如常。杨雪晴没有再去理会露着半个带血的肩膀呆呆站在那里的林品如，而是自顾自地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等她出来的时候林品如还是站在那里，身上那种奇异的冷淡又温柔的感觉还是没变过。杨雪晴摸出手机删掉了上面林品如的电话号码，然后又拿起床头林品如的手机，删掉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了。也别说什么做朋友的话，我跟你做不成朋友。至于合同解约的问题我会让我的助理和律师来跟你谈的。”杨雪晴重新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然后走到门口回身对林品如说，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带给她安慰、带给她爱情、也带给她痛苦的美丽女人。

“以后别再对人那样温柔了。”杨雪晴说完这句话后就关门出去了。

第九十四章

天气热了，风也是暖的，在这样的季节里当一个闲人是再好不过的。

今天是一个晴好的日子，林品如带艾莉去看蝴蝶展览馆，她看着那个女人趴在厚厚的透明玻璃之前，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里面美丽的蝴蝶标本，然后突然之间眼泪就大颗大颗地从空洞的眼眶中掉了下来，泪水很快打湿了她面前的一小块地板。

“两位女士，请你们不要离展品太近。”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艾莉的异常行为，于是连忙上前来劝阻她们。他大概是怕艾莉有神经病，万一破坏了展品就不好了。

“好的，我们知道了。不好意思啊大哥。”林品如托住艾莉摇摇欲坠的身体，搀扶着她慢慢地离开了那个透明的玻璃盒子、来到休息区的长凳坐下。

“艾莉，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就哭了？”林品如从手提包中拿出纸巾，温柔又细致地替艾莉擦拭眼角的泪珠。她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一见了就心疼的不行。

艾莉睁大眼睛望着林品如温柔地、只凝视着自己的双眼，感觉眼泪似乎越来越汹涌、对方递到眼前的纸巾被完全润湿，索性就趴在林品如身上小声哭着。

“大概，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品如，我总是觉得这些蝴蝶好像我。”艾莉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抬起头来无助地看着林品如，唇色苍白。

是吗？美丽而落魄，徒有一个漂亮的外壳。这就是艾莉眼中自己的样子吗？

林品如心里止不住揪疼，于是连忙抱紧了怀中的艾莉，不断地安慰着对方、任由对方的眼泪肆意汪洋地在她胸前挥洒，很快就打湿了一片。

“艾莉，不是的。你跟那些蝴蝶标本根本就不一样。”林品如轻声地安慰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让对方倾听她的心跳。“别想那么多，好么？”她将下巴轻轻抵住艾莉的发顶哄她说。

“林品如，我渐渐地，连这点美貌都要失去了。那时候你又还爱我吗？你因为我被爸妈赶出了家门、你因为我辞掉了工作、你因为我失去了朋友，是我害了你。”艾莉在她怀中呜咽，说出来的话让林品如心痛到无以复加——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她这么大的压力。

“艾莉。正是因为喜欢你，才有你现在看到的林品如。”她的话就此打住，前世今生都不值得再提。她捧起了对方的脸轻轻地替她把眼泪擦干，然后发现对方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来，只是肩膀还在小幅度地耸动，于是林品如俯身低下头去轻柔地在对方的头发上印下一吻。

“不，艾莉。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与你变成什么样子、别人喜不喜欢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