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谈话之后, 乐维一直想找个机会再劝劝夏楚,叫他好歹给个机会, 见顾弘文一面。
可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不配”,这三个字太重了。
对待感情决绝如夏楚,也甚少用这样的字眼形容他人,更不必提, 他亲口承认,自己与顾弘文之间有“深仇大恨”。
乐维觉得,自己在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前, 最好还是不要做些自作主张一厢情愿的事。
顾弘文是官宦人家出身,标准的红二代。早年他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如今年纪大了,名义上退居二线, 实则权力地位不减。他用在野的身份来发表讲话, 顶的却是在朝的光环, 无怪乎学院领导也要小心对待。
“我与映之少年相识, 一路扶持, 如若他在世,算到如今,我们已有四十年的交情……”
顾弘文讲话很有水平, 语言平实,娓娓道来,乐维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却不料他句句含蓄,只忆当年情。
所以,究竟发生过什么,叫夏楚时隔多年,仍觉得是“深仇大恨”呢?
乐维去问过严磊。
当日毕竟是严磊把乐维卖给顾弘文的,虽然乐维知道,以顾弘文的地位,一定要见自己的话,严磊也无法拒绝,可乐维还是觉得,自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老板多少该负点责任。再说,严磊也认识夏楚这么多年,难保夏楚不泄露些许,以严磊的智商,举一反三,肯定能猜到点内幕。
严磊却表示,我不知道。
圈里几乎没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顾弘文对夏楚是一片冰心在玉壶,原来还以为顾弘文是看上夏楚长得漂亮,想对他怎么样呢,后来搞清楚了,顾弘文只是想认夏楚当干儿子,别想歪,是纯纯父子之情的那种干儿子。
夏楚不领情。
严磊直说夏楚傻。
宋溪山也好,严磊也好,再只手遮天,说到底是个经商的。上头让你赚钱,你才能踏踏实实赚钱,万一哪天上头看你不顺眼,不让你赚了,万贯家财又如何?还不是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顾弘文不同。他就是那个“上头”。
抱上这条大腿,整个圈子夏楚不说横着走,起码没人敢再招惹他。石思源还敢拿洗黑钱的事栽赃陷害他?那是活腻了!
整个圈子都羡慕夏楚天降好运,夏楚骨头却硬得很,任顾弘文如何示好,就是不接受。
“要是我,只要不是杀我全家这种大仇,哪怕睡了我,我都能微微一笑,问他想不想体验别的服务。”严磊说话尺度向来大,说完还嘱咐乐维,千万别叫嫂子知道。
“映之的第一部 电影其实是学生作业。”台上,顾弘文说得动情,“取景地就是当年电影学院的北楼,还有我母校北大的未名湖。电影一共拍摄了十三天,我全程跟随,后来成片效果实在是好,我鼓励他参与当年刚举办不久的圣丹斯电影节,没想到一炮打响……”
夏映之沉默寡言,不擅长应对媒体,更排斥媒体访谈。关于他的采访资料少之又少,如今人们对他电影外的印象大多来自身边人的回忆。顾弘文一一说起往事,许多都是陈年秘辛,非当事人不知。
在顾弘文的叙述中,当年他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小镇少年朴素外表下的惊人天分,并带他来到北京,鼓励他考取电影学院。于夏映之导演而言,顾弘文是他的伯乐,他的知己,他艺术上的灵魂伴侣。顾弘文不仅对夏映之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更有深厚友谊,甚至比普通的朋友还要亲近。
乐维想,你们当然要比普通朋友亲近,不然夏楚是怎么来的?
乐维不由转头看了眼夏楚。
顾弘文的演讲不知不觉吸引了全场学生和影迷,可他真正想吸引的却只有夏楚一人。或许他觉得,提一提与夏映之之间的旧事,可以唤起夏楚对父亲的思念与追忆,更叫他明白,这么多年,对夏导念念不忘的不止夏楚一人,顾弘文亦如是。可惜,他的演讲落在夏楚耳中,全是惺惺作态。
夏楚咬紧牙关,双手握拳,眼睛若能喷火,如今顾弘文连着舞台早被他烧没了。
乐维从没见过他气成这样。
即便当日被助理背叛,被石思源下套,夏楚也不曾动这么大气。他是个实用主义者,生气恰恰是最不实用的情绪,伤身不说,还耽误时间,于事无补。
比起生气,夏楚更愿意把力气留在解决问题上。
可眼下,夏楚气得浑身发抖,下巴微含,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台上正大放厥词的人。乐维仔细观察,只见夏楚呼吸缓慢,几近停滞,显然是气到极点,无法理智思考,濒临失控边缘。
怎么办?
夏楚动了真怒了!
乐维思索半晌,悄然离席。
顾弘文没说过他会来。
夏楚曾与主办方对过流程,开幕式最后一项是学院领导讲话,而后会当场播映夏导的成名短片《望春》,作为电影回顾展正式开始的标志。
若事先知道顾弘文会来,夏楚一定会极力反对,如果反对无效,他会干脆阻止举办这次活动。
显然,顾弘文正是猜到这一点,才故意临时赶到,并提出当众演讲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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